全江湖除了我以外都知道我是断袖(42)
一条血淋淋的肉舌轱辘辘从二楼滚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大堂的地板上,溅出了一圈绽放的血花。
小厮缩了缩脖子,默默退到了角落里。
王猛痛苦地蜷缩打颤着,从桌子上滚到了地上,嘴里发着意味不明的嗬嗬声,音量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一片空荡的死寂中,少年阴冷的声音淡漠响起:“你该庆幸我不杀人。”
天彻底昏暗下来。
少年抬起眸子,看向周围那几个战战兢兢的虎头帮帮众,继而冷淡道:
——“你更该懊悔我不杀人。”
少年把染血的匕首随意扔在地上,弓着身子坐在了二楼的横栏上。他背对着空荡荡的大堂,黑暗中的视野极为模糊,弥漫的血气萦绕在空气里,浓重又刺鼻。
几个虎头帮的帮众颤颤巍巍地跪在他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什么啊?”少年歪了歪脑袋,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你们不是最喜欢多人一起上了么?”
王义颤抖着跪起身来,声音干涩而沙哑:“可…可是老大他………”
王猛被粗略地敷了药,以至于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嘴里还含着一株药草,让他即便痛极了也无法昏厥过去。他的双腿和双眼都被废了,被割断的舌头和被捅了个对穿的手掌无时无刻在提醒他身体上所受的莫大痛楚。
他已经痛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却仍然把少年的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倒数三下了哦?”少年的声音冷漠又残忍。
“三。”
“二。”
顾笑庸慢条斯理地在黑暗中整理自己的衣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一。”
“……我!我先来!!!”一个虎头帮的帮众率先站了起来,声音由于恐惧而显得过于干涩,“我先来。”
他哆哆嗦嗦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咽着唾沫一步步向王猛走去,眼眶通红:“老…老大…你别怪我……我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王猛听得清楚,在痛苦中不由得猛烈挣扎起来,却换来更剧烈的疼痛。
少年冷冰冰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放在这边,那手下哆哆嗦嗦地脱下裤子,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顾笑庸道,“一起啊。”
除了王义,剩下的人全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咬牙解开向王猛走了过去。
顾笑庸便把目光转移到王义身上,挑眉道:“你呢?”
“我…我……”王义双手紧握成拳,“我做不到!”
“不举?”少年的声调没什么起伏,他扬了扬下巴道,“喏,这不是有匕首吗?”
那把染了血的匕首还孤零零地待在原地。
王猛猛烈地挣扎起来,也不管身上的疼痛,嘴里唔唔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看起来是极为绝望的。
他的裤子被鲜血浸染了,凝固的血液带着布料粘在伤口上,又被人直接撕扯下来。
无数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令人恶心的粗重喘。息声。
王义犹豫了几分,在黑暗中摸索到那把匕首,也磨磨蹭蹭地加入了进去。
少年的声线本带着清俊的味道,此时却沾染上了血腥的笑意:
——“王猛,你赌赌看,现在是谁在干你?”
黑暗中,被割了舌头的人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眼看第一个人就要捅了进去,忽听得一阵沉闷的扑扑声响起。
所有人的声音和动作都戛然而止,犹如断了线的琴,显得突兀又怪异。
顾笑庸抬眸,却见一件素白色的衣袍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头。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被铺天盖地的清苦药香所覆盖,就好像无数纠缠不休的黑暗被白昼所代替。
一片空荡的寂寥中,一抹微光透过素衣洒了进来。
少年微不可察地怔愣了一息,他缓缓瞪大了双眼,那渗透进来的微光便落进了他的眸中,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冷漠。
轱辘轱辘的轮椅声由远及近,又缓缓停在他身前。
少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直到有人温润又柔和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带着琢磨不透的轻哄意味:“笑笑?”
顾笑庸这才踌躇又犹豫地抬起沾了血的手指,微微掀开了素衣的一角。
——俊逸出尘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一盏素色的灯笼,烛火在其间跳跃着,晕染了一片温暖的光。光洒满了青年的周身,衬着他微微弯起的眉眼,就好像所有的森寒蓦地撞进一汪春水怀里,随即被温暖紧紧相拥。
顾笑庸眼眶蓦地红了,心下一酸就想要扑过去。余光又看到了自己被血染上的指尖,他动作微微一僵,又踟蹰着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