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唐掌柜笑起来，“嗐，这不是怕来客人，早早把你那个奶茶做了，我们都放心嘛。”

小雀跟着司梨一起去了隔壁铺子，孟陶陶温着书，守在铺子里等王庭。糖水铺子的材料准备得相当齐全，除了品质都十分普通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唐掌柜扬了扬下巴，得意道，“今天刚挤出来的奶，别提多新鲜了。”

看了一圈糖水铺子狭窄的后厨，司梨谨慎地退后一步，“我说步骤你动手吧，磕碰到你家锅碗瓢盆就不好了。”

浓稠的生牛奶煮沸，分了三分之一出来另起一锅加白糖搅匀后小火慢炖，熬出细密的奶泡汩汩涌起。带了一点膻味的奶香味慢慢散开，像空气里充满了奶糖，又好像正站在一块香浓的芝士面前。

“别看我，快，搅着。”司梨半天没开口说下一个步骤，唐掌柜不时回头确认，惊得司梨连忙阻止。熬炼乳这活她不熟，但当初看美食博主的视频是看过的，不注意搅拌锅底分分钟糊给你看。

唐掌柜“哦”了一声，继续重复枯燥的动作。这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无聊，每天煮粥和糖水时大部分都会有这样一步，但他从没听说奶茶也要这样做的。京城里关外来的异族不少，奶冲进煮好的茶水就是奶茶，这是人们的共识，谁知道这小姑娘所谓的“奶茶”却复杂许多。

眼看着奶糊越来越粘稠，起了一堆大的气泡，司梨叫了停，“这个好了，放在一边放凉，然后换锅煮茶。茶叶和茉莉一起加进去煮出颜色就行。”

等牛奶倒进煮好的茶水里后，又挖了一勺放凉的奶糊，才算全部完成。唐掌柜摸不着头脑，一步步按司梨的步骤进行，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步的指引，茫然回头看过来，难以置信道，“这就完了？”不也是奶冲进茶水，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样哪能好喝？

司梨比他还难以置信，“不然呢？你尝尝，现在是不是就没有腥味了？”

茉莉除腥的技巧还是美食博主教的，实话说，对成品奶茶的味道她只能确认味道差不到哪里去，但具体怎么样，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唐掌柜被司梨的理直气壮唬住了，将信将疑地舀了一勺奶茶。

一口下去，他立刻明白他错了，错得离谱。茶水的清冽微苦融合了奶和糖的甜美之后变得更为柔和，茉莉花的花香无处不在，之前牛奶无法除去的膻味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别样美妙滋味。

唐掌柜端着勺子冲了出来，激动道，“是我错怪你了！司掌柜，你家卖什么吃食？什么宣传挂画和传单多多放过来，我一定给你好好宣扬！”

“那就太好了。”司梨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躲开他快飞到自己衣服上的大勺，“这个方子叫茉莉奶绿，里面奶、糖和茶的比例可以根据口味调整，这就看掌柜自己选择了。而奶茶里加圆子、奶冻或者煮别的种类的奶茶，也是可以的。”

唐掌柜听得两眼放光，正好奇着，司梨却不说了，笑道，“不过我想一个茉莉奶绿，足够说明我的诚意了。”

“那是当然、当然。”唐掌柜被看破想再蹭两个方子的心思，笑了两声。

该做的已经做了，司梨把目前往来居主打的菜色说了一遍，唐掌柜一听主要卖土豆红薯小吃，就开始皱眉。但已经拿了人家好处，不好再说个不字，只好勉强点点头。

唉，小姑娘瞧着挺聪明，开个铺子怎么就卖那些？哪有人买呢？

司梨没多解释，告别了唐掌柜，跨出糖水铺子。一个眼熟的小孩正拉着另一个从街上唱着顺口溜跑过去，“往来居”三个字的尾音还在，人已经跑不见了。司梨正听着他们后面的唱词，就见小孩又跑了回来，仰着头看她，“你是昨天那个姐姐吗？我唱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这是你的朋友吗？”司梨蹲下来挨个摸了摸头，“唱得真好。”

小孩指了指旁边眼生的孩子，“那是不是该给她吃的？”

原来是来要工钱的。

司梨压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转回糖水铺子，“唐掌柜，两碗茉莉奶绿多少钱？”

“都是你教我做的，我刚学会，还要什么钱？”唐掌柜听到了门口发生的对话，大方地盛出两碗，“不过就这一次啊。”

“还不谢谢叔叔。”司梨端着两碗奶茶出去，递给两个小姑娘。

“谢谢阿叔！”

唐掌柜也笑了起来。

喝完奶茶，流动的小广告们手牵着手往远处跑去，在东市一路洒下清脆的歌声。

“立冬节，饺子节，东边往来居开张节……”

绕出东市，在东城临近皇城的位置坐落着京兆府衙，孩童们的歌声飘飘荡荡穿过院墙，传进刚上值不久气氛尚松散的官员们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