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山(113)

作者:金烬 阅读记录

“你在做什么?”

她猛地一惊,重心失控间脚一滑,腿一弯,整个人竟直挺挺地朝竹笥里栽去。

只留出半截身子和双腿在外徒劳地挣扎。

伴随口中因难以呼吸而发出的“呜呜”声。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低沉的笑,伴着这似乎在忍,却怎么也忍不住的笑声,她便如拔萝卜一般被新婚郎君从竹笥里揽腰抱了出来。

她发誓,这绝不是她所预想的新婚之夜后,两人再次见面时的场景。

在她的预想中,她一定会板着一张人鬼皆惧的阎罗脸,对他所言所行皆不予理睬。

她倒要看看,对于他昨日的种种恶劣行径,他要用何种说辞为自己开脱,又会如何殷勤地虚情假意一番,以博得她的谅解。

到时候,是否决定原谅他,就要看她的意愿和心情了。

可,可、可,现在这情形是,她散了发髻,形容疯癫,面红耳赤地被他从困境中“救”了出来,她甚至连双脚都无法踩到地面,就被他这么悬空着抱起,又紧又牢,全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耳畔,是自他胸腔共振而来的一阵戏谑而又畅快的笑意。

她飞快地从懊悔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手脚并用地在空中肆意挥舞:“放开我!”

他恍若未闻,迈着急切的步子,将怀中如乌龟般挣扎着的小人径直抱上床榻,自己的身子犹如泰山压顶紧跟着覆了上去,兰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是她的小身板根本无法承受之重,压得她差点翻个白眼一命呜呼。

“我让你放开!”

她一双手脚此刻毫无优势地被他牢牢压制住,只剩嘴巴还能叫喊出声,可很快也被他结结实实地堵住,唇齿相接间,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兰佩又羞又恼,仅剩的一丝清明提醒她切不可再重蹈覆辙,遂在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的一瞬,张嘴含齿狠狠咬住,直到两人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谁知此举不但未能击退他的进攻,反倒犹如往干柴堆中添了把烈火。

舌尖被她咬破,他连吭都没吭一声,不仅唇舌搅动地更加肆无忌惮,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游移。

他霸蛮地一如既往,却全然不似前世对她那般粗暴。

她的防线便在这无效的抗争之下一步步瓦解,直至不受控制地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在这迷离混乱之中,她忽而察觉,他喷吐在她鼻尖的热气中,怎么一丝酒气也无?

一夜的宿醉,短短两三个时辰,他怎么可能就像完全没喝过酒?

她睁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凹陷的眼窝,一对细长卷密的乌黑睫毛微微颤动着,满是动情的沉醉。

不对,他明明就是完全清醒着,他明明就没有喝酒。

既未曾饮酒,昨夜为何不归?

兰佩再也忍受不住他这般不作答,不解释,上来就似一只发情的公兽,只顾自己予取予求的相处之道,她毫不怜惜地再次狠狠咬住他的舌,在他吃痛松劲的一刹,猛地将他推开,自己顺势从床榻上站起,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站在帷帐外,涨着通红的小脸,大口大口喘息着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冒顿直起身,抬手擦去唇角渗出的血丝,收缩起刚刚因为纵情而放大的深棕色瞳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试图从她的神色中揣测这句问话究竟有几层意思——

她全身僵硬,如同竖起周身的刺,随时准备防御或进攻的母刺猬。

她的神色愠怒而又戒备,明显已克制隐忍过,此刻不过是徒劳无功后失控的爆发。

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和不解,还有,对他的不满和控诉。

他不由地眯起双眼,突然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她正在同他置气,置很大的气。

原来她昨晚不等他回来便先睡去,连一盏灯都不留给他,是有意而为之。

且这股怨气一直延续至今,全然没有因她的一夜好眠而褪去。

他心如电转,很快便从王位更迭的巨大政治斗争中抽回神来,大概猜到了她同自己置气的原因——

洞房夜彻夜未归,以流血的政治斗争粗暴打断了他们的婚礼,且事先未将这一切告诉她。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大阏氏,我要用一生来宠爱和保护的女人。”

他一脸严肃,回答得掷地有声。

事做得不漂亮,话倒是说得好听。

兰佩冷哼一声,站在原地瞪着他:“所以,大王就是如此宠爱和保护臣妾的?”

冒顿听出她的诘责,斩钉截铁道:“是,昨日之事没有事先告知,便是我对你的一种保护。”

那不容辩驳的意思明白告诉她,即便事情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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