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山(4)

作者:金烬 阅读记录

可她已经从马背上摔下来一回,后面还要怎么做,才能拖过这十五天......

。。。

五月的单于庭,野花繁茂,绿草茵茵,蜿蜒溪流如银白巨蟒不见首尾,羊群骏马一群群,一簇簇散落其间,如一幅巨大的五彩画幕。

头曼单于巨大的白色金顶大帐立于王庭正中,在阳光下射出夺目的金色光芒。以金帐为圆心依次排开,分别是右贤王、昆邪王和休屠王的王室毡帐,木栅筑城,其间均有持戟戍卫列队巡逻,警跸林立,守卫森严。

伴随即将到来的祭祖大会,单于庭这几日越发热闹起来。

平日延阴山和秦长城以北,散落在各处的匈奴部落首领纷纷向单于庭聚合,牛羊、人群、毡帐比往日多了数倍不止,一时间商贾云集,众庶景从,人声鼎沸,车马骈阗。

今年的祭祖大会比起往年,除了祭先祖、天地、鬼神,头曼单于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一是说服部落各族向月氏发动突袭。

二是操办小儿子乌日苏和右贤王小女兰佩的婚礼。

婚礼根据国巫占卜,定在了十五日之后。

谁知昨日兰佩突然摔下马背,一直昏迷。

头曼觉得此非吉兆,却又不好说什么,悬着等了一夜的消息,直到今早才得知兰佩已经醒了。

谢天谢地,头曼长舒了一口气。

他那废长立幼的计划环环相扣,出不得半点差错,兰佩的出嫁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一环。她突然坠马昏迷,差点要坏了他的大事。好在老天保佑,有惊无险。

那么,他的计划便可以继续向前推进了。

硕大的金帐内,头曼屏退左右,只留贴身内侍仆力在侧。

平日里贵族和部落首领聚首的议事场所,一下子显得格外空寂肃穆。

一个风姿妖娆的少妇着锦云纹丝绢华服,佩八珍璎珞,从金帐后缓步走出,柔柔唤了他一声:“大王。”

头曼朝她伸手,将她拉坐到自己大腿上,白髯须蹭上她的面颊,深深吸了口香气。

女人用酥腻入骨的声音又叫了他一声:“大王......”

头曼浑浊的老嗓低低应了她一声:“嗯?”

名叫伊丹珠的女人娇哼开口了:“再有十五日便是乌日苏的婚礼了,您曾允我的事,何时能成?”

头曼被她一身白脑香熏得昏昏沉沉,哑道:“快了,就在这几日。”

伊丹珠眼波媚转,毫不掩饰脸上兴奋喜悦之情,朝头曼沟壑纵横的脸上狠亲下一口:“如此,臣妾便先替小儿谢过大王了!”

头曼一双粗糙挂皮的大掌在她白嫩的脸蛋上轻拍两下,从嗓子眼里咕噜出一声带痰的笑:“要怎么谢?”

伊丹珠伸出粉白双臂挂上头曼后颈,又柔又怯地唤了声:“大王......”

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能被头曼独宠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她的道理的。

正是她,在头曼对秦一役大败之后,夜夜陪伴在侧,将曾经以四季追风逐电的英武之姿,一统匈奴各部的首位匈奴大单于,变成了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消极沉沦自甘堕落,整日与美人烈酒为伴的老迈昏君。

彼时,头曼已封大儿子冒顿为太子。

在对秦反击战中,冒顿表现出色,最后又护送大后方渡河撤退,英勇顽强,年纪轻轻,便在整个单于庭中初具威望。

虽然冒顿的母亲,即头曼的大阏氏早已色衰爱弛,久不在头曼面前出现,可伊丹珠仍然感觉到了隐隐寒意。

头曼的大阏氏是他的母阏氏为了稳固母族势力,特别从部落里挑选出来赐婚的。

比起大阏氏,伊丹珠只是一个小部落长的女儿,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唯一一个哥哥还只是个百骑长,且在单于庭的北方领兵,立功机会不多。

她的儿子乌日苏因为年纪小,没有参加对秦作战,在各部落里的声望远比不上冒顿。再加上头曼又给冒顿定了婚约,很快将娶右贤王小女为阏氏。

这样的强强联合,待到冒顿继位,地位将无人能撼。

现下,她是可以仗着头曼恃宠生娇,可若是头曼不在了,冒顿当了单于,还能有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日子过吗?

于是,她开始每日以泪洗面,向头曼吹起枕边风,要他改立自己的儿子乌日苏为太子。

对伊丹珠来说,这是一条用极大风险换极大回报的不归路,一旦踏出第一步,即便后面荆棘密布,刀山剑海,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为了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她只能成功,万不敢想失败二字。

然而废长立幼,即便在匈奴王庭,也绝不是一件说干就干的小事。

别的不说,春秋时期晋献公因宠爱骊姬,废长立幼,改立骊姬的儿子奚齐为太子,最终导致几个儿子自相残杀,晋国内乱几十年,头曼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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