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山(50)

作者:金烬 阅读记录

她一慌,赶忙睁眼,重又看向那一对白鹤。

这才稍稍心安。

中午,阿诺从庖厨拿了好些酥酪和炙肉回来,小脸被日头晒得红扑扑的,不断向外渗着汗珠。

不等兰佩发问,阿诺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小主,你知今天大礼上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神情语调不像是什么好事,兰佩心头猛地一拎:“怎么了?”

“丘林部的族长肉袒赤足,于大婚礼成之时突然闯了出来,跪在祭台前请求萨满为他亡去的姐姐——单于大阏氏施法祈福。”

“……”

大阏氏!

兰佩惊得一拍脑门,自己这个木鱼脑袋是进水了吗,回来之后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竟把大阏氏的事给忘了!

前世,冒顿的婚礼上并没有出现阿诺方才说的这一幕。

丘林族自头曼的养母阏氏去世后便一蹶不振,头曼对各部族分封时,同为贵族,唯独丘林部未被封王,只得了一小块临近殴脱之地的贫瘠封地。

地贫,自然牛马不壮,牧民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得不到保障,人口逐年减少,形成了死循环。

这样一个濒于破产边缘的没落贵族,怎敢突然在太子婚礼上闹事?

谁给他们的胆子?

兰佩隐隐觉得,事情绝不是面上所见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丘林一族得了太子的授意,掐准了各部族首脑都在的时候故意整这么一出。

大阏氏突然离世,当时冒顿还在月氏,加上母族式微,头曼对外宣称她染疫暴毙,即便心存疑虑,偌大的单于庭内,竟没有一个人当面对此提出过质疑。

就连兰佩的父亲兰鞨,也睁一眼闭一眼,不多过问一句。

冒顿回来之后,头曼曾拉着他的手,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是大阏氏走得太突然,他毫无心理准备,到现在都还没能缓过神来……

许是冒顿看腻了头曼那张伪善的老脸,为了故意给他难堪,才会让母族出面,在自己的婚礼上将此事堂而皇之地提出,再以国巫的神力向头曼施压,警告他人在做,天在看。

见兰佩若有所思,阿诺接着说道:“大单于气坏了!根本没给丘林族长多说话的机会,直接命人给拖了下去。兴许是看在丘林是太子母族,太子又大婚的面上,倒并没有责罚。”

即便没有责罚,婚礼上突然这么一闹,大概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头曼气歪了鼻子的嘴脸,兰佩想都想得到,还有那个呼衍乐,估计回到婚毡中不是大哭,就是大闹一场。

不过一定也有心里暗爽的。

比如伊丹珠和乌日苏。

……

婚礼上的那出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众人的热情。

夏日的艳阳在单于庭的上空缓缓划过一道弧线后,终于依依不舍地落入草场深处。

月亮紧跟着来凑热闹。

着盛装的王庭贵族们围在篝火边载歌载舞,胡笳鼙鼓乐声阵阵,夹着人们的歌声随风飘向遥远天际。

喧闹一直持续到深夜。

待到那乐声渐渐远去,消散,兰佩终于可以披上锦袍,走出帐房透透气。

她已在毡房里关了整一天。

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酒味、炙肉味,还有松木灼烧后的焦炭味。

她散开长发,深吸了一口残余着喧嚣的空气,绕过仍在冒着白烟的一簇簇篝火,缓缓向西面那处山岗上走去。

月盛壮,国巫定是算过今晚月满人团圆,故而定下的大日子。

她抬头与那之手可摘的银盘一路相觑,停下时,已经顺着缓坡踱到了山顶。

习习微风触抚着她的及腰长发,顽皮地扫过几丝在她的脸颊上。她拨开发丝向下看去,偌大的单于庭笼在点点星火之间,犹如人间仙境。

她微微喘气,刚准备坐下歇会,却在不经意间发现身旁的长草中有一处人形凹陷。

匈奴民风奔放,单于庭的祭祀大礼期间常常会有赛马赛骆驼等游艺活动,青年男女们便借此机会寻找各自心仪的对象,互诉衷肠,甚至在短短几天之内订下终身。

因而那几天,单于庭自南向北的密林中,山岗上,草丛间,芦苇荡里,总会偶尔出现偷食禁果的年轻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兰佩怕是撞上了这样的场面,不敢再朝那不过十步之遥的凹陷处多看一眼,拂了拂衣角,打算赶紧避开。

“既来了,又何必着急走。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怎么又是他!

兰佩全身像是遭了雷击,天灵盖一阵发麻,激得她抖了两抖。

这么晚了,身为新婚郎君,他不在婚帐中,怎会独自一人睡在这里?

不过,又与她何干?

兰佩压下心中疑惑,想起前次教训,不欲也不便与他多言,装作没听见,开始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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