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再再世(162)

阿朝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道:“恩,我知道。马上到年关了,真希望年关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左阳笑起来:“会的,肯定会的,你去跟着她走我也放心,四年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

阿朝拨了拨脸颊粘的头发,笑起来:“哥这连身都卖了,往后半辈子都伺候统主,指不定可以还上这笔债。”

左阳笑了起来:“我倒是愿意,她还不知道肯不肯。你若有事,就走吧,要真是要我帮忙,一定记得回南明王府,这么大的宅子,我守着,等着全家人都回来。”

阿朝用力地点了点头,挣开他的怀往后退几步,猛然蹬上不算高的围墙,踏在檐顶,转瞬消失在他视线中。

左阳表情有些动容,忍不住两手敷在面上,等放下手来的时候,已然是一片淡定。

他以为他应该还能连着缠上北千秋几日,然而事实并不是他想象那样,几乎他只能在朝堂上见到站到和他差不多靠前位置的北千秋。

而在朝堂上,大力支持郡国制的左王爷,最大的政敌就成了陆熙然。陆熙然几乎是各种软磨硬泡的不同意郡国制,手下政党的官员们也是哭天抢地以死相逼,文绉绉的句子里却把顺帝骂成了忘了祖业目光短浅的人渣皇帝。

左阳相信,北千秋拐着弯的写这些骂人的话时候,心里一定很爽。

然 而左阳在朝堂上也尽心尽力颇有默契的扮演着敌对者,就差和北千秋指着鼻子互骂了。或许是顺帝早有打算,或许是顺帝本来的犹疑,被北千秋激化出的一个结果。 在这之后的不到半个月,朝廷上宣布立西北地区直面柔然的魏州寻置魏安节度府,立朔州为梁朔节度府。任命者包括李庆寻在内的两名十六卫领军将领,挟前御前近 卫往西北而去,怕的就是西北撤兵派兵这个空隙,因为新任节度使不了解当地状况而被柔然投了空子。

果然如左阳所料,顺帝行事小心,不打算在南方设节度府,生怕南方的局势不受控制。而调走十六卫中最重要的两支,导致御前兵力空虚了近一半,只得从长安周郊常年驻扎的几支府军中抽人来长安。

可他不论抽谁都没有用,北千秋这几年来几乎将势力渗透入各层府军,特别是长安远郊这几位府军将领,看似出身地天南海北,却都无疑是早些年招安后的流匪头目登上来的。

左阳对此不作反应,顺帝果然还是戒心很重,只是让这些新入长安的府军驻拥外城。

不过这也就够了。

左阳认为事情依然望着他想象的方向发展,然而北千秋却忙的几乎仿若是除了在朝堂上出现,其他时间都在失踪。她说着以后来南明王府来找她,然而完全没有,一次都没有!左阳只得拉下脸去闯陆府,然而几乎是在两个多月内回回都扑空。

除了在朝堂上见面,北千秋随着群臣退下去的时候,偶尔去装作不在意的勾一勾他手指,或者是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左阳几乎都要以为她在躲他了。

左阳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左坤那边急速扩张,消息纷至沓来,他也几乎忙的焦头烂额应付不来。

北千秋期间仍是见了他一面,是夜间披衣来的南明王府,给左阳出了不少阴的不能再阴的招儿。其中之一便是伪造圣旨,封住那些与江南府军尚有联系的朝廷命官的口舌,将这些立命江南七个府军为节度使的圣旨,交由各个军府。

要 说各个军府在长安没有眼线也是不可能,大部分都知道顺帝只立了两个节度府,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先把罪过都推到这‘顺帝身边亲信’ 送来的假圣旨上,若是七个府军都自立为节度使,抱成团矢口否认,纵然是顺帝勃然大怒带兵回收,也不能拿这个七个府军所组成的势力奈何。

当 然这些重塞之地的府军们,也各自都有算盘,总有些胆小怕事的不肯轻举妄动,可圣旨的消息被透露给了这几处府军下头的校尉军官,下头人知道自立节度使就代表 着要招兵增兵,他们就能升职加薪,早就开始撺掇这件事。不论是下头的人拿着圣旨一事开始胡作非为,还是有甚者直接架空上司的权势想要往上爬,那些不肯轻举 妄动的府军也被事态所逼迫,不得不自立节度府。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燎的却是每个人的野心。然而野心却未必和能力成正比,宣州作为当处府军中最强盛之一,也被左坤这等对抗柔然的老将击垮,那些军府被逐个击破也不成问题,只是这都需要时间,而北千秋却等不了这个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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