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82)

泽刚要抬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你是觉得东宫不好住,所以还不愿意么?”

“要不怎么了,不过到时候既可以不用整天看着母亲,咱们一帮人还可以一起玩,也不是都没好的地方啊。”修看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又摸了摸鼻子补充道。

泽真是一时无语。

入了东宫,泽便能座上东宫主殿那把红椅,能有自己的决议机构,有自己的小朝廷,有为数不少的私兵!东宫就是一个微缩版的皇朝,那一片和大兴宫帝王正殿相比只小了一半的地方,是他做皇帝前的上岗培训,哪里能拥有的臣子也会是未来登基后最信任的亲信啊!

可这本应该独属于他的东宫,却又涌进了五个弟兄——

纵然先不论那篇策论虽参考林询谦的意见,但也经过了教他开蒙策论的先生的首肯,他自认稍有视角不同,却理应不至于让父亲如此震怒。

反正在这东宫塞入了五个弟兄后,在泽的眼里,就是父亲对他的不信任。而其他五个兄弟或许也有朝一日会成为所谓的候选人,来瓜分东宫的权利。首当其冲的便是修。

年纪相仿,同为嫡子。不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对修多有纵容。

在泽做什么都会被挑错的年纪了,修纵然说了浑话也只会引来殷邛的一阵笑声。

可泽跟修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了解这个弟弟满脑子都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整日梦想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如今看着修拿着竹刀跃跃欲试,半分没有考虑到东宫一事背后的意义,泽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哎!说什么呢你!”修瞪起眼来,抬刀就往泽肩头刺去。

泽摆头笑了笑,甩去那些想法,抬刀对上,两名少年手中的竹刀砰然交错,打在一处。泽心中有顾虑想要把不快发泄出来,修泽兴奋于多年没有和长兄这般对打过了。

二人刀锋交错,竹刀敲击噼啪的响声如同节拍,两个兄弟对于对方的性格和招式都了解的透彻,打起来如同编排后的套路一般行云流水,到生出来几分美感。

嘉树这会儿真是捧场,在旁边又惊呼又鼓掌。

一局过的太快,修收了招,满头大汗,也笑的酣畅淋漓:“你还是以前那个磨叽样子,老是犹犹豫豫的,下手的时候就想太多。”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轻没重,多少次你差点戳到我的眼,你都不知道想想后果么!”泽气喘吁吁,也气得不行。

嘉树身后却想起了别人的掌声,三人不由得都回过头去看,皇后身上披着描金的披帛,发髻似乎睡的半散了,面上的妆容卸了些,她也没有带着笑,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三个孩子。

这副样子在三个孩子眼里都有些匪夷所思,皇后几乎永远都挂着仿佛揣着喜事儿搬得甜笑,妆容与发髻也从来毫无挑剔,如今却跟平时差的太远。可看她的眉目,也并不是没有精神的样子,泽和修反觉得,阿娘仿佛是斗志勃勃,目光清明。

“泽,你上来些。”她轻轻挥了挥手,腕上的镯子来回晃动。

泽忽地有些不安了,那篇策论的事儿绝不算小,他预想了很多母亲会有的态度。他放下竹刀,老老实实走到台阶边。

林皇后叹了一口气:“想了许多,也责备不说出什么。我只能说,你父亲对你的态度,竟和对我一样。”

泽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

“他是要我们,毫无选择的只依靠着他,如同落水的人紧紧抓着浮板。然后再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些虔诚,或者识分寸懂大体。”皇后的语气很平静。

泽张了张嘴,忽然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空荡荡的,连半分悲伤也涌不出来。

“所以母亲,我要听话么?”他声音有点抖:“父亲这是在警告我么?”

四周没有一个宫人,皇后浅笑了,却没笑出梨涡。

“泽,那样是成不了皇帝的,只会成为他高兴时候拍一拍的狗。就像如果我只会依靠他,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皇后。”皇后只穿着白袜,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最下面一层,伸手抱住了这个活在他父亲阴影下的太子。

“阿娘不会再将你和修推出去给他了。你们,我自己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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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上午从亲兵营那边回来,先坐在兴化坊里头的巷子里吃了碗汤饼。

所谓汤饼,就是……面片汤,这家是羊肉汤做底,配一点粉丝和葱花,要上一沓火烧,管饱。

不是她不愿意进那距离不远的崔家吃家里的珍馐,实在是崔家厨子逼格高,做什么都一点点,拿个比脸还大的盘装,什么粉蒸排骨糯米团子,一共就不到小半碗的量,蜷在那盘子正中央,旁边配两朵只能看不能吃的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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