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235)

她披好衣服走出去,只看着重皎抱着膝盖光着脚,披散着一头的银白长发,简直就跟熬夜三天补习似的神色呆滞的坐在那儿。

南河从宫人手中接过装着粟浆的陶鬶和小碗,走过去放在屋檐下的地板上,坐到他对面,一边给他倒热粟浆,一边道:“他不知道你来么?”

重皎猛地回过神来,脚有些冷,往回缩了缩,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他早想好的说辞:“唔……你今日醒来晚了些,大君要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河轻笑:“他问我了?”

重皎:“大致问了问。”

南河垂眼:“他很担心寐夫人啊。”

重皎:“其实我是想来告诉你……今日、与大君说过几句话,我觉得……大君或许瞧出了什么端倪。”

南河立刻抬眼。

重皎在她的眼神下,舌头打结:“呃、我只是这样感觉……你说大君也见先生几次了,你们二人那么相熟,其实他很可能就看出来了。”

南河低头思索:“我想过。但我以为我如果举动上有些以前的痕迹,他还是会以为是申氏女在申子微的培养下,故意在模仿我自己……”

重皎:“可是您在他面前,和在申子微面前毕竟还是不一样。或许有些举动,有些神情……打个比方,若是有一天大君换了副皮囊,到了您的身边,可能没有几句话,您就能感觉到熟悉吧。”

南河让他这样一说,也心底一慌。

她扪心自问,就是辛翳的灵魂被装进个街边讨饭小屁孩的身子里,但要是到了她身边,或许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就能感受到熟悉……

南河:“他是否说了什么?”

重皎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才把话说的利落:“……没有。只是我觉得,以大君的性子,不会这样关心一个申氏送来的女人。”

南河:“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是真的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呢?”

重皎低着头,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了。他竟然能体会到一点辛翳的绝望了。

先生啊,还用到这个年纪,他早就情窦初开了啊!

他都对您这样了!您就一点没往自己身份暴露上想么?这简直就是康庄大道不走,死命往死胡同里挤啊!都这么明显了您就看不出来半分?!

重皎实在是忍不住了:“先生真的觉得如此?大君看起来荒诞不经,但做事既不冲动,也不感情用事……他以前的事儿,您比我们要了解……您觉得可能是这样么?”

南河愣了一下。

她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回想自己的举动。

她好像都没怎么看过他眼睛说话。

但重要的是……南河也有点察觉到了不对。若是辛翳举动奇怪,她难道不应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么?怎么会、怎么会先去想是不是他喜欢寐夫人。

她那时候的想法仿佛是失去了一点平日的理智,而是偏要往自己最不愿成真的可能性上想。

重皎往前撑着身子:“先生一直说不想让他知道您回来了,可若他真的知道了,您是不是就要走了?!”

南河端着陶碗微微一愣,她半晌微微笑起来:“你怕我走了便找不着了?”

重皎:“自然是怕!”

重皎忽然想到,大君应该比他更怕。但大君却仿佛没办法像他一样直接跟荀南河说“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这样的话。

南河低头,指腹蹭了蹭陶碗外沿的鱼纹,笑道:“我最近,也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不会说走就走。”

重皎猛地抬起头来:“真的?那先生什么时候告诉大君,什么时候跟原箴范季菩他们讲!”

重皎激动地都要膝行过来挤到她眼前来了,南河连忙抬手,无奈笑道:“你着急什么。怕是很难瞒得住了,或许我会找个时机跟大君说。”

重皎:还找什么时机啊!他早就知道了啊!

他这双面间谍当的实在是屁都不敢乱放,憋了半天,道:“先生不去看看他?最近郢都好像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大君是连夜策马来的章华台,好像累坏了。现在天都没亮,离您再度昏睡过去还要有一两个时辰吧,您不去见见他。”

南河:“他一向戒心很重,身边怎么可能随意让人出入。”

重皎:“要不您问问宫人去,更何况您都住在离主宫这样近的地方,和能随意出入大君身边还有什么区别。”

南河看了看天色,确实离他醒来应该还有好些时间。

重皎总觉得南河性子还是冷的,辛翳喜欢先生的事儿虽然令人震惊却也……情理之中,但若是先生知道了,怕是会愤怒甚至失望,自此之后再对辛翳没什么好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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