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242)

一是因为他脑子确实好使,不论什么时候问他小到箭头、火石的数目,大到粮草入仓和消耗的比率,他永远不用多想多查,对答如流。

狐逑大小算数好是一码事,更重要是狐氏大宗小宗离心,家中库房谁人都敢伸手,动不动又不顾后果的跟蒋氏比富,狐笠身子又不好,又干不了清点库房与收缴租佃这样又费心又细致的活。狐笠信不过家里旁人,只能每次都让年纪不大的狐逑去算帐,在他跟着白矢离开旧虞之前,也算是狐氏大半个管家了。

二就是他在上阳当记账小吏的时候,曾经注意到粟米入库的数量有差,上阳内部有楚人晋人还有逃荒来的秦人,算是人口混杂,他估计是也怕帐对不上要怪罪自己头上,便蹲点好几天,抓住了几个来偷粮的修城晋人。

这两件事儿在,他想不高升都难。粮草本就是军中大事,好几次商牟前来过问的时候,都有狐逑在成串的牍板上写的明晰漂亮的账目呈上来。各国都是求贤若渴,若有名士落魄,便有各国国君想尽办法拉拢,用人不疑,商牟本就年轻,手下还没有多少能用的副官,白捡两个狐氏的好小子,自然也想带在身边重用。

不同于狐逑当上主管,狐舍予成了商牟的跑腿。

表面上看上去是跑腿,但其实算得上近臣。这就像是甭管多大的官都要对王身前的司宫客气恭敬,狐舍予露面基本就是替商牟传话,若是下级的军官有事儿汇报商牟也不可能见到他,都是要把话传给狐舍予。狐舍予在不能接触到商牟的那一层官吏眼里,自然是顶大的官儿了。

再加上她样貌清秀,带人谦和,善于给人台阶下,商牟过苛的命令和决断的话语,从她嘴里传过来,倒是总能说的让人心里没怨气。

不过也有人总以为狐舍予性子可欺,就算平日里素衣佩刀,但也不像个武官,就故意违令不做事。她确实不是当面给人难堪的性格,但她可在眼尖又没耐性的商牟手底下做事儿,自个儿都在独木桥上行走似的小心,身在敌国一不小心就是个死,她还鼓着劲儿想往上爬,谁要是跟她阳奉阴违的,那就是给她使绊子不给她活路。

她也不去跟人对峙或多说,查出来那些不听令故意使绊子的违了哪条军令,直接去找军中督训官吏,将罪状报上。军中督训官吏只知道她是将军近臣,不知道她地位深浅,违背军令又有切实证据,也不好再去越级报给商牟,该杀该打都按军令行事了。

商牟都不知此事,他只派舒去督查东部箭塔和城墙的修造,等到下旬过去汇报进度的时候,其他几位督查小吏进度都只是七七八八,就只有舒负责的东部按计划完成了。

那时候她才突然跪礼,向商牟汇报,她以故意拖延、擅离职守与修造不达标等由,以军法鞭笞二十一人,绞死三人。

商牟听说这事儿都愣了。

楚国军令相当严格,再加上楚国地域广袤,战役的后援是战争能够进行下去的关键,所以楚王一向重视修城、河运与军备。不止是关于行兵打仗的军令极多,关于粮草运输,城池修造,军备制作,兵士考核之类的军令也峻法严苛。

她汇报的这些违反军令的行为,绞死或鞭笞的刑罚是和军令条例都能对得上的。

但关键是,她其实并没有官职,没有权利这样做!

商牟被她的胆大都气笑了,当场把汇报进度的牍板扔在她头上。

她年纪小,也细密嫩肉的,那牍板毕竟是竹制又边缘尖锐,磕在她低下的额头上,登时就划了一道半寸多的伤口,血一下子淌了下来。

她肩膀一抖,俯下身去,就跟早把楚国军令律法刻在心里似的,道:“楚律《国典》有云,阵前或军中急务,以军法惩处时免卜罪、听狱与受期,督训军吏断罪记名,即可阵前立决。如今魏军来袭,修城乃是此役关键,到了上阳存亡时刻,将军亦多次命人督促修城一事,难道不算急务么!此事亦有督训官吏记名断罪,由军吏实施,臣不过将所犯军令与人名汇报与督训官吏,何罪之有!”

专管军法的督训官吏虽然有权力这么做,但督训官吏位置可比她高多了,她要不是秉着一副给将军当心腹的模样,那督训官吏怎么可能听她的。就算她只处死了三人,但按理来说督训官吏也要递牍板上来,与他这个当将军的知会一声。

虽然对于上阳这种新占下来的城池而言,军令处死人是每天都会有的事儿,他有时候拿到督训官吏给的牍板的时候,人都早死了埋了,他也不会仔细看——

可舒简直就像是见缝插针,连个官位都没有,就找了个军中高官的马虎眼,拿着鸡毛当令箭,都敢掌握生杀大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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