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431)

二人话说到这,身后忽然有声音道:“更何况越国与我们之间夹着虎方,虎方也不是随意就能驻军通过的地方。”

南河转过脸去,看到商牟,也有些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牟其实几年前还与山鬼少年他们关系不太好,也不爱往宫中跑。但几年前家中被屠戮之后,他更无法住在旧宅里了。但如今带兵,总要回到郢都汇报,他以为自己是没有家的人了,但荀南河就像之前会找他主动说话一样,每次都会很高兴他回来了,多问他几句近况,甚至让他和辛翳背对背站着比一比个头。

而且山鬼少年们如今都被辛翳派遣往各地做事,有时候他行军路过某地,在那里做事的山鬼少年竟然会带着酒肉,主动来找他叙旧聊天,甚至会从远一些的城池特意赶过来,几个人和他凑个小饭局,吃喝笑闹一阵。

商牟从来以为自己真的是无父无母,无人管无人顾的,自己闷头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却在战场上,军营里也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在某次驻军巴蜀时,暴雨之后范季菩提着一坛酒骑马走几十里来军营找他,见面就破口大骂山路泥泞崎岖,把那酒坛子哐当往他面前一放。

在北方行军路上,好几个山鬼少年竟然商量着突然跑来找他玩,一群人冻得脸发红,却笑嘻嘻也不见外的挤进军中帐下,直接坐在地上一边烤火一边问他境况。

他一张凶恶臭脸,也只招来他们的笑骂,并没有让人就远离了他。

就连商牟这样又硬又臭的脾气也渐渐软了下来,开始暗自感谢那些肯靠近他的人,也努力摸索着学会如何用他的方式,去关心或帮助别人。

他忽然想起幼时流浪,又被寻回在家中被嘲笑的那些年,总有人说他这辈子也学不会礼仪与诗书,这辈子再怎么教也只是个废物了。有人说他只要有商氏的血脉和姓氏,就迟早能变回一个像模像样的商氏子。

总之争辩幼时教育和家族培养的话,他听过不少,如今却觉出几分新的想法。

其实细想,不只是他,辛翳、荀君、重皎还有那些因为各种理由被送进宫中的山鬼少年,其实幼时都有很不好的经历,都曾有过各种各样的创伤。

但这决定他们不能变成更好的人了么?

家族很重要,幼时的经历很重要,但细想想,也没那么重要。

总抠着幼时的经历不放手,自怨自艾的恨着过往,或许才是阻碍他们长大成人的绊脚石。

他们在长大的过程中相互摸索,可以去向长大后身边温柔的人去学习,去了解遇到问题该怎么解决,遇到痛苦该怎么表达。师长,朋友,甚至是萍水之交,都可以让他慢慢修正自己,以自己的方式和路线,成长起来。

或许他们这些从小抱团取暖的奇怪少年们,长大以后性格不讨喜,但内心和大部分人一样,也懂得痛苦和善待,明白理解和亲近,知晓珍惜和宽容。

这样不也挺好的么?

再说来,他每次回郢都,每次见到荀南河,就觉得宫里陡然就比那森然的旧宅,多了几分家的味道,他有时候就佯装在宫中和辛翳议事,避免回去住,却不料很快就让南河看出来了。

南河主动说让他以后回宫里住算了,既方便也热闹,而且如果有急事要商议,也省的从家里再召入宫中。

商牟自然顺应下来,回郢都的时候就大多住在宫里。却没料到辛翳知道此事,脸色却大变,他虽然性格奇怪嘴上毛病多,但很少真的对身边的人发脾气,但在南河要商牟住在宫里的那段时间,他却明显脾气非常臭。

再加上,其实南河都为令尹三年左右,辛翳也都已经十八了,南河却还住在宫内,商牟也总觉得有点不对了。

南河似乎几次要求住去宫外,朝中某些议论也纷纷多起来,那些议论商牟每次听到都心里一句“去他娘的放屁”,既然不能找出传谣的人拎出来踹死,他也只能合上耳朵不去听。

因为他知道,荀南河可不是那种人。

可辛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真说不定。

而辛翳似乎在之前,也说一定要给荀君修建一座紧邻莲宫的院落,要如何复杂精巧,但修建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而且听说挖池塘修建楼阁动不动就出现问题,工程一拖再拖,荀君一直没能住进去。

这件事不会是辛翳故意的吧……

这会儿荀南河确实有大半年没见他了,便转过脸来,打心眼里高兴的跟商牟多说了几句话,商牟一抬眼,就瞧见辛翳在后头翻白眼,倚着栏杆抱着手对他冷笑。

商牟摸不着头脑,但辛翳对他态度就从来没好过,虽然俩人私底下也不少喝酒聊天,但有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戳到他怪脾气,字字句句恨不得都讽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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