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457)

魏陟吃力点了点头,苦笑道:“只是我觉得很冷。只是我觉得……很……奇怪……是不是我再这世上,就不能再握住别人的手了?”

舞阳君:“你还可以握住我的手。”

她伸出手,魏陟仰起头来,苍白着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

舞阳君大笑,眼里闪着光,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孩子。冷一冷,就适应了。”

魏陟怀里的婴孩睡着了,舞阳君难得温柔的看了她一眼,道:“这孩子,你抱走吧。今天你陪他睡,要是夜里叫的烦了,你就让宫人抱走。”

魏陟:“那齐王和太子那里——”

舞阳君微笑:“我自由安排。明日醒来就好了。去吧。”

魏陟抱着孩子,对她一行礼,退下了。

她回到自己的居室内,孩子伏在她胸口睡得安静,宫人静悄悄的扶她进屋,低声道:“女公子,这火鸟已经在衣服上缝好了,奴给您收了。”

魏陟点了点头,朝屏风后的床铺走去,宫人在她床榻边摆了个小婴儿床。

她却一眼看到了自己床铺上搭着的一件白狐皮的大氅,是田繁白日给她裹上的。过来的宫人显然也认得,也一僵,道:“奴这就给拿出去烧了。”

魏陟:“……不必。”

宫人退下,她伸手将那大氅铺在床上,将孩子放在床上。孩子似乎嗅到了什么,竟醒了过来,迷糊着眼睛瞧她。魏陟也躺下,躺在了那大氅上。上头还有熟悉的熏香味道。

孩子就静静躺在她旁边,也不哭不叫。

魏陟看着那孩子的鼻尖,却隐隐被远处的灯火灼的眼底发烫,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甚至都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舍不得这大氅的主人?

不,并不是。虽然魏陟也喜欢过他说过的一些话,也喜欢过他某些时候表现的动人的真情真意,但她内心更多的是恐惧。她意识到自己改变了,也走上了一条她自己未必能承担的路。

她能做到么?她能承担那份冷与寒么?

她看似有选择,但这真的算是有选择么?

魏陟恐惧的几乎要发抖,她只好伸出手,抱住了襁褓,孩子温柔的热度传来,让她僵硬发冷的四肢渐渐柔软起来。她擦了擦眼泪,低头去亲吻了一下孩子的额头,用只有她们母子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一定好好爱你,我一定不像她一样。我不是她,孩子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她。”

宫城外,一个女人裹着棉袄,站在墙根下一处井边,不断跺着脚,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

一匹马从远处发了疯似的冲过来,马没有停,上头一个黑影却窜了下来,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奔来。

那女人棉袄里还穿着暗红曲裾,连忙避开黑影的冲势,道:“你小心些!”

那黑影是个男人,摔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衣服穿得单薄,双眼通红,鼻涕眼泪冻在脸上,耳朵上还有冻疮。女人满面的哀愁,竟然再看见这黑影男人的面貌时,忍不住有几分想笑:“你着什么急?”

那男人“啊啊”叫了两声,指向她怀里。

女人道:“孩子好着呢。你真的有送走她的去处?莫要让公主怀疑了,这可是女公子千叮咛万嘱咐,奴冒着掉头的风险,才送出来的。女公子派人在城外买了个死婴,已经扔进井里了。这本来是女公子害怕她生了女儿,公主生了儿子,自己的孩子被处理掉才想出的办法,倒是……倒是让你如愿以偿了。”

女人说着,将孩子递出去。

男人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拨开厚重的襁褓,襁褓里的女婴出生没多久,脸还红着,昏睡着没有哭泣。

那男人涕泪横流,抱着孩子,颤抖着手想去摸摸这孩子的脸,却因为一路握着缰绳,冻得手指都伸不直,最后只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小心翼翼的将脸颊和这女婴的额头贴了贴,眼泪掉下来了。

女人裹紧棉袄,挡住了里头的宫装,道:“莫语,你要谢就谢女公子吧。奴也不知道你之前姓什么,名字你便自己起罢……你快走吧,赶紧把这孩子送走。奴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莫语后退两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对着宫女狠狠磕了几个头,啊啊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宫女瞧见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红了,她摇了摇头,裹紧衣裳,跑走了。

莫语缓缓起身,用棉衣将那女婴仔细裹好,翻身上马,也消失在白雪尽头。

数日后。

太子入殓。

听闻当日,齐王大怒,在他身上刺了数剑,而他临死前披头散发,双目几乎要流出血,最后竟将那青铜小药瓶连药带瓶吞入腹中,顶着一身剑伤,嘶喊一声,撞柱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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