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尾鳍在不算冰冷的海水中摇摆的感觉很是舒适。

然而他再次打开门，看到了空荡的教室角落僵直立在水中的艾离，便有些疑惑地问道：“艾离，怎么不回家？”

即使是教父和教子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一起回家的地步，因为深渊海巫总是有金妮——就是那条大海蛇来接，然而金妮不喜欢艾离。

她并没有和海巫大人说他的坏话，但心里总是觉得艾离是不对劲的。

他那双暗红色眼睫下的眸子，似乎蒙着一层奇怪的雾气，猜不透也看不透。

金妮不乐意让艾离乘坐自己，所以艾离每次都乖巧懂事地先行离开。

这个时候，艾离明明该回家了……

可随即，原青嗅到了海水中的一丝血腥气。

艾离似乎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水中飘荡地红色波浪长发，在光下显露出玫瑰金的虹光，艾离慌忙地把手藏起来，低声喏喏地说，“没什么，教父……”

“艾离，拿出来。”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鱼冲开海水游到墙角，伸手去够小人鱼的手腕。

艾离慌张地后退。

深渊海巫似乎是生气了，话语里含着寒凉的冰渣子，“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举起你的手。”

他似乎是被小人鱼气狠了，直接伸手去抓。

小人鱼挣扎不开，直接被拎起了手腕。

原青本来准备拿了教案就回深渊海峡了，所以手套就摘掉了，突兀地一抓，似乎摸到了一个柔韧的、在他手心摆动的一个物件。

但原青来不及想这么多，他以小人鱼无法反抗的力气把他的手腕拽了出来，果然看到了一个被利器划伤的口子！

苍白到发青的皮肤上，从手腕到中指，划开了长长的一道鲜红色的口子。

指尖的细麟都被翻开，露出了里面的筋肉。

血水的味道弥漫在教室里，原青慌忙地施了一个恢复咒和清新咒，有些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手腕被割伤的地方最重、最深，原青甚至看到了骨头。

他将皮肉修补好，里面的筋骨却是要自己生长的。

他希望艾离能够对他说出实话，但艾离却低下了头。

原青没注意到，他那细嫩的手指捏着的青白手腕，比他的手腕还大上一圈，根本连抓牢都做不到。

他环视四周，终于找到了凶器。

小人鱼在角落的个人书柜取书的时候，是被那上面插的一把剑刃海草的锋芒给割伤的！

而此时，那把剑刃海草还牢牢地插在小人鱼的书柜缝隙里。

能把利器藏在书柜里，肯定是有权限拿到所有书柜钥匙的人鱼。

原青心疼极了，“……艾离，你知道是谁，是不是？”

小人鱼只是发抖，然后，眼圈红红地靠向了海巫，“教父……我只是，只是还没来得及掏出魔杖——”

他这个样子就是在说，我知道是谁，我也打算反击了，但他逃走了。

但原青听着他颤抖的嗓音，心想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估计是他把人家放走了。

上一次被翻开鱼尾的鳞也是，被欺负完了只是沉默地离开！

原青拧起了眉头，小人鱼这种性格，实在是……他想把小人鱼往坚强的性格方向发展，连魔杖都给了他，可似乎是童话剧情的原因，这个小人鱼依然这么地软弱可欺。

在学校里都能频频受到伤害，更遑论在自己房间呢？

“今晚住我家吧。”

深渊的海巫叹了一口气。

……

海星和小蛇在一边玩耍，金妮生气地窝在海森林里不愿出来。

今天大人竟然让她接艾离回家，差点把她牙给气歪。

深渊之下的海峡水温阴冷，阳光暗淡，在确认艾离并无不适之后，他才真正打定了主意让艾离睡一晚。

——主要是和他谈谈心。

艾离显然因为这些年的环境原因养成了一个极端怯弱的性格，但极端对应的还是极端，一旦超过他的承受范围，反弹会非常严重。

原青深入接触他之后，不由得猜测小人鱼吃岸上的人类是一个应激行为。

总是自己压抑着痛苦，直到有一天爆发出来……什么的。

桌上摆着一盘吃掉的鱼肉和一杯热汤。

“把它喝掉。”原青说，“然后再给我看看你的手。”

艾离抖着眼睫，捧起面前的热汤，把最后一口喝掉。

这是神奇的魔法，他只见过教父会做——可以把加热的一些汤汁液体凝固在一个杯子里，只有用嘴巴才能把它们吸出来。

他那紫青色血管纵横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尖牙被红色的唇肉遮住，然后抬起头，抿起一个柔软的笑。

“好的，教父。”

没想到话音未落，他看到了十分清冷美貌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