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询问，虽然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吼叫，却也能让人听清里面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问，为什么要怕他。

原青的目光里早已看不清野兽的影子了。

他只能在水光氤氲中，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凑在眼前。

“簌”

泪水擦过下眼睫，淌过了脸颊。

原青眼圈发红，却因为刚才被完全吓到，嗓音还未恢复，无法说出话来。

只能轻抖着嘴唇，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然而即使他没说出话来，没得到答案的野兽，心中却隐隐刺痛起来。

他不想让美人哭的……

虽然、虽然好漂亮……可是他觉得，这种情境下，不能让美人哭……

明明脑海中有更恶劣的想法。

明明刚才还要把那些想法实施出来。

可事实上……

一旦对上美人，野兽根本做不出对他的一点儿坏来。

野兽慢慢将鼻尖下移，往右偏了偏，堪称温柔地蹭干了原青脸颊上的泪水。

别哭了……怕我也没关系……

反正对我来说，能看到你，就好开心。

发烫的呼吸气流缓缓融进原青的颈侧，将发丝吹得微微飘拂起来。

而那温凉柔软的脸颊肌肤，让野兽心中狂跳。

碰到了……

好软。

他不敢多蹭，一会儿就自己慢慢后撤，但是鼻腔却又嗅到了那抹甜丝丝冰凉凉的甜味儿。

野兽口腔里的舌头一跳，就要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不不不，不能舔！野兽心中警铃大作。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

可是……又不想离开太远。

野兽纠结地僵了一会儿，最后只是稍微往后了一点点，小心地看着原青，而这恰好给了原青呼吸的空间。

原青轻喘着气，无法躲避地和野兽对上了视线。

虽然看不明晰，心头却一直在跳。

和一个老虎对视是什么感觉，和一个狮子对视是什么感觉？

和一个比它们还大，头上长角的恐怖野兽对视，是什么感觉？

原青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

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他眼眶含泪，簌簌地掉着水做的珍珠。

原青嘴唇微张，却依然发不出声来，有的时候，恐惧不是一会儿就能抹消的，更何况是身体上被末端神经支配着的反射性恐惧。

野兽的爪子半抬不抬地，似乎想要帮他擦泪，却最终还是压在了身前的桌面上。

他沉默了好久。

也许我离开比较好……不，是最好。野兽想。

但是野兽刚偏过头，便听见一声很轻的声音，还带着软糯的泣音，“没有……”

因为被吓到的缘故，他努力发出的每个字都是柔软的气音。

只见野兽的身体突然停住。

野兽的黑角旁边，一只耳朵已经悄然立了起来。

但是野兽并未转身，好像在猜这是不是幻听。

原青注意到了，可惜他现在使不上力气去捏，只能一边淌泪，一边咬着牙低声道，“没有。”

好笨的野兽。

原青一会儿被他吓到，一会儿又要被他气死了。

没有害怕你本身……我只是……怕痛而已。

难道野兽的潜意识里没有这条吗？

原青湿着眼睛，有些偏激地想，那他出去就要揪着山瀚离的耳朵，在他睡觉的时候说——我很怕痛，你找童话角色的时候能不能小一点儿呀？

可惜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才不好意思这样说。

真的不好意思……呜……

野兽慢慢转过头，兽眼瞪大，在迟来的震惊中，夹杂着某种狂喜。虽然没听懂在说什么，但是美人还愿意和他说话！还愿意和他说话啊！

然后就看到被自己羞耻到的原青，流的泪更多了。

野兽：！！！

野兽看着他流泪，十分不知所措。

可原青脸色好看了很多，白皙而红润，于是野兽在脑海暗处翻滚着的隐秘情绪，又鲜明了起来。

手腕无法挣开……漂亮的面孔上眼眸湿湿的……

哭泣的时候，声音会很轻吧？因为羞涩，还会尽量抿着嘴……

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对，就是一模一样！

野兽大脑昏胀，不住地咽着口水。

漂亮的眼眸含着水，眼瞳颤抖地看着他……好近……

近了……

更近了……

——不能吓到美人啊。脑中似乎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说。

我才不会吓到美人……

我只是近一些，看看他……顺便帮美人抹抹泪……

刚刚撤开的一寸空气距离，又被野兽的凑近给压缩了。

他的鼻尖凑近原青的左脸，刚刚，他就是蹭在这里，帮忙擦干泪水的。

特别软，特别滑，还要蹭。

原青感觉到热乎乎的气息又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