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翘声音几乎没在抽烟机的‘嗡嗡’马达声里，但还是某人灵敏听觉捕捉到，停下动作，颇为受伤的问她：“真觉得我很老？”

唐翘吸吸鼻子，手里韭菜摘得乱七八糟，闲闲的说“还可以啦，要分跟谁比，和我们班秦浩比起来，是老了那么一丢丢，嘻嘻嘻嘻...”

季峰咬牙：“我警告你，以后再从你嘴里提到他，看我不打你。”

他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恶狠狠要打她的姿势。

唐翘缩脖子。

...呜呜，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难道是切糕吃多了，这辈子才找了一个家暴的男朋友？

唐翘可怜巴巴挪过去，脏兮兮的爪子搂上他的腰，脑袋在他后背蹭啊蹭。

蹭的季峰心里痒痒的，这么明显的撒娇行为，任他在怎样妒火中烧，还哪里舍得去碰她。

面对唐翘，他还真是毫无原则可言。

他在心里叹口气，妥协的把她搂过来，在她额头亲了亲。

依偎的身影伴着昏黄的灯光从窗口溢出，融入窗外的万家灯火，渐渐拉远，那抹温柔的颜色最终化为黑夜中的光点，如星璀璨。

吃过晚饭，季峰本想带她去楼下溜溜，唐翘今天跑的多，大腿有些酸痛，懒懒的窝在沙发上，拖都拖不动。

季峰拿她没办法，只好陪她一块看电视。

唐翘霸占整个沙发，只留给季峰角落位置，大刺刺把脚丫子搭在他腿上，任由他握着。

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今天在高家拿回的相册，她去把相册取来，趴着和季峰一起看。

她指着一张和小朋友玩耍的照片问季峰：“季大哥，知道我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是什么吗？”

“捉迷藏。”

“你怎么知道？”

季峰仍然盯着照片上的俏皮小丫头，梳着羊角辫，蹲在地上扣泥巴，脸上脏兮兮却仍然灿烂的笑，她的笑很特别，无需辨认就可以很眼前的女孩相重叠。

季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接着说“她们藏好了，你就跑回家去吃饭。”

唐翘简直惊呆“谁告诉你的？”

“...猜的。还往小朋友的碗里放过鼻屎，被爸妈打屁-股。”

唐翘跪坐在沙发上靠近他，一惊一乍“这你都知道？”

季峰揉揉她头发，半晌才说；“...小时候基本都做过。”

相册一页一页翻过来，唐翘兴奋和他讲解照片拍摄的背景和缘由。

季峰听得专注，不时补脑那个时候她的动作、表情和脆生生的语调。

一共两本相册，其中一本都是唐翘的照片，从小到大排起来，基本就是她的成长史，每一年至少都会拍一张，直到唐翘18岁，之后的两年却空白。他知道，那一年，路萍不在了。

如果唐致忠和路萍没有离开，她将会一直活在开心快乐的世界里，享受来自父母的宠爱，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季峰很难想象，她当初是怎样接受失去双亲的现实。

幸好，幸好让他遇见了她。他想，他愿意做棵大树，为她撑起方圆天空。也愿意为她记录成长的印记，直到行将就木。

季峰看着她，心思片刻魂游，可唐翘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想法，还手舞足蹈给他讲小时候的糗事，季峰眼神细腻温柔，不时配合她点评两句。

打开另一本相册，里面照片全部属于路萍，零星几张是她和唐致忠的合影。季峰注意到角落里一张照片，画面当中四个人，路萍坐在当中凳子上，随意抱臂，笑容肆意；旁边站着唐致忠，手臂搭在路萍肩膀上；路萍另一侧立着两个男人，都是当年流行装束，其中一人微胖；另一人高个，浓眉鹰目，眼神带几分凶悍。

照片边角发黄，表面带几条折痕。

季峰沉吟两秒，指着两个陌生男人问她；“认识他们么？”

“这个我认识，是刘叔叔，前两天还在街上碰到过。”唐翘手指轻轻滑动，停在另外的男人身上点了点：“这个有点眼熟，不过不记得了，应该都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

季峰没吭声，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问道：“这相册是从高启年家里拿来的？你今天去了那里？”

唐翘并没有瞒他的意思，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他完全是她可以信赖的人，唐翘很想把所有事情原本讲给季峰听，只是有些事她不晓得如何说出口，包括她重生的荒唐事。

唐翘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告诉他，季峰会不会把她当成蛇精病？分分钟甩了她没商量！

...啊啊啊啊...分手她不要啊...

唐翘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内伤的点点头。

季峰靠回椅背，双脚交叠在长塌上，伸手把她揽过来，看似不经意，去字字珠玑。

他说“唐翘，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情，你选择沉默，我尊重，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女朋友，和你谈恋爱并不是闹着玩儿，我很认真。我希望你能理清头绪，在你觉得时机成熟了来告诉我，我绝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委屈，她是完全可以依赖我，信任我，她应该永远站在我身后，而不是独自去承受，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