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龙榻(172)

作者:拾音者 阅读记录

嬴雁风道:“姚阿曼在史书中的记载是‘祸乱宫闱,霸道专权’,可事实上她开创了太康的第一个盛世,却只能同她的儿子并称,盛世的命名也是他儿子的年号。子衿并不比温酒官、萧兽师差,却因女儿身始终得不到重用。永乐贵主身为贵女,从始至终都是父兄夫的附庸。”

“同我一样的女子在史书中、在大事小情上被抢走功绩、被抹去声音的事太常见了。若两人天赋相当,女人想同男人站在一样的高度、想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必须比男人多付出许多努力。如果同我一样的女子始终拿不到话语权,那么这样的情况会一直延续,甚至会愈演愈烈。”

“我同任何人比,都不差。我给自己定了十年的时间,想以卵击石地做一些改变。”

姚书会作为贵族的嫡长子,一向顺风顺水,就算经历了家破人亡,也有温止寒作为他的后盾,故而对嬴雁风所说实在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他明白,他母亲所做之事将会是千古头一遭,近则是群臣的反对,远了是千古骂名。

他母亲想的不会比他少,却仍愿意排除万难往前走,足见其心智之坚定,他也没有再劝的必要,也会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尝试着做去成为他母亲的助力。

“我明白了,母亲。祝母亲能旗开得胜。”

*

姚镜珩说话算数,将姚百汌及舒蓉交予萧修平处置。

萧修平同姚百汌很平静地喝了一顿酒,犹如三十年前两人还是青葱少年那般。

他们也曾有把酒言欢的岁月,也曾一起为了姚斯涵成为最亲密的盟友,但那些时光都已经过去,他们如今都成了这场争斗中可怜失败者,只能在这一方充满酒香的天地中麻痹自我。

萧修平最后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毒酒递给了姚百汌,那个骄傲了一世的男人接过毒酒时有一瞬的恍惚,而后仰天大笑一口饮尽了那杯酒。

萧修平看着姚百汌痛苦地挣扎,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忽然,一直呆坐在一旁的舒蓉像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来到姚百汌身边,握住姚百汌渐渐失温的手,哭喊着:“陛下,陛下!”

失去爱子后,舒蓉一直不哭也不笑,整个人犹如木头人那般,除了吃喝拉撒睡,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经痴呆了。

姚百汌吃力地抬起手,想摸一摸舒蓉的脸,他就知道,他的舒妃无论何时都会陪着他。

舒蓉将脸凑了上去,眼泪簌簌落下,她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等着妾,妾这就来陪着陛下。”

姚百汌露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微笑,缓缓垂下了手。

舒蓉斟了一杯毒酒,眼神凶狠得让人不寒而栗。

她忽然发出了癫狂的笑声,骇得萧修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父亲,你知道么,萧竹不是天生跛足,是我让接生婆动的手脚。”

“我要是不这么做,父亲怎么会帮我呢?”

“你知道么,他当时哭得真大声啊,可最疼爱他的父亲却不在他身边。”

“父亲,你说好不好笑?”

“我们一家三口都解脱了,父亲在这苦难人间再多熬几年罢。”

舒蓉说完,像姚百汌那般饮尽了酒。

她握住姚百汌的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在诡异的笑声中咽了气。

下人告诉姚镜珩姚百汌和舒蓉死亡时,他身旁正坐着随他来到盛京的叶如惠。

他偏头问叶如惠:“母亲终于能出现在世人眼前了,高兴吗?”

叶如惠神色淡淡的,她答:“多谢吾儿。我还想见见萧兽师,同他叙叙旧,可否?”

这些年叶如惠一直对姚镜珩不冷不热,姚镜珩早就习惯了。

从他多年前发觉他母亲的“死亡”有蹊跷开始,他去为他母亲守陵、挖出他母亲生前使用的器具,又动用自己无所不知的关系网查找他母亲的下落时,他就知道,是他需要他母亲,而非他母亲需要他。

成为帝王的路上太过孤单,他需要有一份坚定不移的爱支撑着他、需要一个师长型的人物领着他走。

他对温止寒撒了谎,不是他母亲要将他当作趁手的刀,而是他将自己当成刀,磨得足够锋利了,再眼巴巴地递到他母亲手中。

他答:“母亲想见,我便安排他同母亲见一面再做处置。”

叶如惠同萧修平的见面被安排在一个阴天,叶如惠早早地就到约定的宫殿中等着萧修平。

萧修平自从得知萧竹是被人生生弄瘸的,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他犹如游魂般坐到了叶如惠面前,机械地回应叶如惠同他的寒暄。

叶如惠问:“当年萧兽师为何要残害温司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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