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凤阙(13)

然而,元非晚的心思已经飘远了,根本没听谷蓝在说什么。

如果她得水痘和水碧有关,为什么水碧自己也被感染了?

苦肉计吗?不然为什么水碧在她面前那么心虚?

事情本来看着就要水落石出,加上水碧生病,就又重新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元非晚思考了半盏茶,发现她知道得还是太少了。她只得再次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总会把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的。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弄清了徐寿的古怪原因。

“大娘,大娘!”傍晚时分,照旧是谷蓝去院门拿了食盒。不过,门一关,她就忍不住飞奔进楼,一副难掩激动的样子。

“别大呼小叫的,仔细被外面听见了。”元非晚批评她,嘴角却含着笑。

“大娘教训得是。若是有外人在,婢子自当规规矩矩。”谷蓝听出元非晚不是真心责备她,胆子也大起来。“婢子只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又怎么?”元非晚漫不经心地盯着水碧把食盒层层摊开,随口问了一句。

谷蓝喜形于色。“荔城公子拜咱们主人为师啦!这下,就算二娘想抢荔城公子,也得先问您答不答应!”

元非晚眉头一皱。关她什么事啊?“好好说话。”

“是是!您没和二娘抢的意思!”谷蓝一吐舌头。“但就算婢子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字!荔城公子既然入了主人门下,肯定要听夫子的话。只要大娘去和主人说,别让荔城公子娶二娘……”

大概是这话太大胆了,正在布筷的水碧手一抖。

元非晚本想再强调一句,她不想嫁吴清黎,吴清黎要娶谁也与她无关。但瞥见水碧的反应,她突然改变了主意。“瞧你这话说的,”她轻笑道,“二姐儿哪里不好了?”

谷蓝一时语塞。但她脑袋瓜机灵,没多久就想出了理由。“您看,您病了要两个月,她可曾来问过一次?便是婢子,也半个没见呢!对嫡姐尚且这样,其他地方能好到哪里去?”

元非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二姐儿比我还小一岁,哪儿顾及得到这许多?况且,”她顿了顿,又道:“便是祖母,也……”

谷蓝这才惊觉,她捅了个巨大的马蜂窝。是啊,元非静没派人来看嫡姐元非晚,李老夫人不也没派人来看嫡亲孙女儿吗?她能说元非静目无尊长,难道还能说老夫人为老不慈?

仿佛要加深谷蓝的罪恶感,元非晚又适时叹了口气。她音色本就淡,此时刻意拖长放轻,愣是哀婉得一曲三折,闻者心酸。

“婢子……是婢子多嘴了!”见自己惹得元非晚伤心,谷蓝羞愧道。

元非晚当然是在演戏。她垂头装低落,实际上眼角余光却觑着一边的水碧。看到后者的手抖得愈发厉害,她在心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隔了两日,徐寿再次上门来给元非晚看诊。这次,元非晚没再要求什么别的,就坐在纱帘后,让徐寿查看她布带下的手。

“只剩一点印子了。”徐寿捻须微笑,对自家病人的恢复情况很是满意。“最多不过三日,您的水痘就好全了,大娘。”

“多谢徐大夫。”元非晚道。

“这可真是不敢当。”徐寿客气道,“不过,您底子弱,我再开些调养的方子给您补补。”他想了想,又道:“晒晒太阳是好的,但最好别吹风。”

元非晚点头应了。她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徐寿让她别出门、再多养几天——元非静想订婚,就得先把她的婚订了。而匆忙之间,肯定寻不到什么好夫婿。

但是,话说回来,谁会和一个染了水痘的女子订婚呢?目前最好的应对办法,莫过于拖!

“徐大夫医者仁心,芷溪必不敢忘。”

这话别有深意,徐寿听出来了。“哪儿的话,是大娘您有福气。”

大夫告辞后,水碧和谷蓝就忙活起来,准备给元非晚换最后一次药。趁她们一个烧水一个浸布,元非晚起了身,第一次在露出脸的情况下走到铜镜前面。她本做好了看到一个绝世丑女的心理准备,但真相依旧让她大吃一惊——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虽说还有些隐隐的点子没有消去,但完全影响不了那绝代风华——

她这一张脸,竟是倾国倾城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麻烦大了……

☆、第7章 狼子

元非晚在发愁。

从她看到自己的脸开始,她就在发愁。发愁的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老夫人可能给她胡乱指一门亲事的忧虑。

当然,谷蓝之前称她是美人,她是听见了的。可是她没当真,只认为是一种安慰。结果,事实不但证明了谷蓝说的是真话,甚至还超过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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