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凤阙(33)

水碧不免齿冷。

而元非晚却是不同。便就是现下对她有些凉薄,也是她自作自受。因为晨起时她隐约听见外面的话,猜出元非晚是故意把谷蓝支到后灶去煎药的。

为何如此?除了让药味冲天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些护短的意思在里面?

水碧不能确定。但她能确定的是,若是换成老夫人和她处在元非晚和谷蓝的情况里,她肯定是头一个倒霉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左右都是做婢子,她就不能选个好的情况?大娘原本就聪明绝顶,现下终于愿意放些心思在这上面,她们还怕继续吃亏?退一万步说,就算代人受过,替个白眼狼吃和替个正常人吃难道是一样的?

见水碧额头上的血不停地流下来,谷蓝有点怕了。她想帮着求情,但转头看见元非晚淡漠平静的眼睛,那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而元非晚呢,她不疾不徐地吃茶,不疾不徐地想事情,足有半盏茶功夫。然后,她终于开了口。“水碧,起来吧。谷蓝,去拿些伤药和布带。水碧本就发着烧,别把身体弄坏了。”

水碧一听,大喜过望。“谢大娘!”

元非晚瞥了一眼那张喜形于色的脸,凉凉提醒道:“别谢得太早,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我不追究,但也就只有这一次而已。”要不是水碧认错态度良好,她目前手上又缺人手,发作掉一个婢子算什么事?

水碧当然也知道这点,深深俯下头去:“婢子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真·护短无误,不过当然,看人~

☆、第19章 抽薪

谷蓝自去安置水碧不提。等她再到元非晚书房的时候,就见得元非晚依旧倚在那张靠窗的榻上,半眯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有人进来的响动让元非晚回了神。“水碧可还好?”她随口问了一句。

“水碧姐姐已经上了药,现在躺下了。”谷蓝回答,乖巧地上前,把元非晚随手解下来的布条收好。

元非晚便不再问,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她的书。便是有几个小丑蹦跶,岭南的日子也实在无聊。她还是想回长安,可她爹是个贬官,没有上头的旨意,根本回不去。若要说表现,这天高皇帝远的,也难得被上头注意到啊!

每到这时候,元非晚就万分想念做芷溪公主时的自己。想让谁回长安,不过动动手指的事;至于老夫人和二三房这样的,还没到她跟前就已经被处理了!

但事实如此,以上都只能是想想。想像个平民一样回长安已经不可能,她就得考虑,怎么让她爹风风光光地回到长安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想做到这点委实不容易。而且,如果真有那时候,她还不希望老夫人和二三房一起跟着回去!把那些人永远留在他们最讨厌的地方,不正是他们该得的?

但这事毕竟是个大计划,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需要从长计议。

所以,这几日,谷蓝经常看到元非晚一副神游的样子。前些天,她怕元非晚无聊,便时不时地说几句;但今天,见到了元非晚处理水碧的态度,她不免生出了一些敬畏——

大娘平素里看着漂亮,待人也温和,可真狠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啊!

这样一来,谷蓝就谨慎了起来。不仅不说话,而且走路都不自觉地踮着脚跟,就怕一个声音大了,惊扰到元非晚。

这种过分的沉默,元非晚不一会儿就注意到了。“怎么了?今儿个这么安静?”

谷蓝眨巴着眼睛看元非晚。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怎么看怎么漂亮,简直没有比大娘更漂亮的人了!美色当前,不自觉地,她就说了:“大娘,您真厉害!”

元非晚愣了一愣,随即笑了。对谷蓝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就是说话直些,她也不讨厌。“怎么说?”

“因为就是啊!您什么都没说,水碧姐姐就……”说到这里时,谷蓝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但看着元非晚没什么介意的表现,她大了大胆子:“大娘,无缘无故的,水碧姐姐为什么怕成这样?”她还没见过自己生生把自己磕出血的人呢!

“心虚之人,自是什么都怕的。”元非晚微微一笑。“像水碧那样的,还算好,至少知道心虚。”

谷蓝眨了眨眼。想到元非晚仅此一次的话,她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做错了事,知道改正,并且以后不再犯,还是好的?”

倒是总结得很全面,元非晚赞许地点头。

“正常人做了亏心事,肯定是怕的。水碧姐姐肯自己认错,那是最好。”谷蓝自己想了想,点头肯定。然后她又想到另一点,“那有没有什么都不怕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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