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芒拿了吹风机，插上电,让他坐在椅子上。

余弦还是第一次享受别人给他吹头发的待遇，沈芒的动作很轻柔,吹风机的风口离他有一段距离，热风的温度正好适宜。他边帮余弦吹头发，边用修长的手指按摩着他的头皮。

余弦被他按得很舒服，眼睛半闭着，差点就要睡着了。

沈芒看着他闭着眼睛，睫毛垂落，脑袋一点点往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他托住余弦的下巴，让他的脑袋稳定住，把他还有一点湿的发尾吹完，这才放下了吹风机。

“余老师，该醒醒了。”

意识模糊间听到青年的声音，余弦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连忙从座椅上弹起来。

“我们是不是迟到了？还赶得上吗？”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沈芒站在他对面，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余弦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刚才只是打了个盹，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走吧，余老师，我们可以出发去跳伞基地了。”

沈芒语气惬意，显然对接下来的旅程十分期待。

去基地的路上是他开车，余弦因为没有午休，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最后实在扛不住，在路上睡了一觉。

等他一觉醒来，沈芒已经把车开到了跳伞基地。两人一进去，就有专业的教练上来给他们进行教学指导，教他们怎么样佩戴护具。

余弦自认为不是恐高的人，上辈子出国回国也坐过很多次飞机，只是真的要坐上跳伞的直升飞机时，心中还是多了一丝忐忑。

见他站在舱门前，犹豫不定，沈芒似乎看出了什么，他走上前，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

“别怕，还有我呢，待会儿我陪你一起跳。”

余弦尽量克制住心底的紧张，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不怕，我之前从来没跳过伞，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今天正好尝试一下。”

刚把大话放完，一坐上飞机，余弦腿便有些抖，等直升飞机升到快一万米的高空，他整张脸都白了。

“余先生，放轻松一点，你看起来太紧张了。”

跟拍的摄像看出他的担忧，笑着安慰他，“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个活动很安全的，每年基地都有几万人跳伞，没有出过一次事故。”

提到事故两个字，余弦的脸色更差了。

差点死过一次后，他好像比之前更惜命了。

“余老师，你别怕，你看，下方的风景是不是很美？”

听到沈芒的声音，余弦深吸了口气，往窗外看了看。

他这才发现，他们跳伞的地方竟然是在海边。

今天高空的云朵不多，透过稀薄的云层可以看到这一带最出名的落日海滩。碧蓝的海水像是最纯净的颜料绘制而成，那抹蓝色让人格外心驰神往。

海中央的绿洲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镶嵌在一望无际的蓝色中间。

看着眼前油画一般的美景，余弦有片刻的失神。

“你一点都不怕的吗？”他问沈芒。

青年跟身后的跳伞教练已经一起穿戴好了护具，此时正用马克笔在手臂上写着什么。

沈芒放下笔，抬起头看着他，“我听说跳伞那一瞬间会有失重的感觉。就像是从高空坠落一样，我从来没体验过。比起害怕，我其实更期待那种感觉，只有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你才会觉得活着的时候无比珍贵。”

沈芒说完话，又举起自己的手臂，双手成拳靠在一起，给余弦看他手背上的文字。

“你写的什么？”

余弦好奇地凑过去，等他看到那四个字时，心中一震，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芒的右手臂上写的是：向死而生。

舱门已经打开，螺旋桨旋转的声音格外刺耳，凛冽的狂风刮了进来，吹得几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沈先生，我们准备好要跳了。”

跳伞教练带着沈芒走到了大开的舱门前，手扶着头顶的机舱。

余弦没想到沈芒这么快就要跳了，想到自己一个人要留在后面，他心中的害怕和恐慌更甚，他挪了挪身体，面色苍白地抓住沈芒的手臂。

“你这么快就跳吗？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余老师，不用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芒弯了弯嘴角，忽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其实，我是……”

余弦眼睛瞪大，无比震惊的看着他。沈芒朝他摆了摆手，嘴角弯起，脸上的笑容明亮而肆意。

“余老师，我在下面的海滩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跟身后的教练示意，教练松开握着安全装置的手，带着他身体往下一沉，两人一起往云朵的方向坠去。跟拍的摄像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