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倦溜猪回来时，大门口已经没有了方脑壳的身影。

她没有什么大反应，牵着猪就入了门，迎面对上了何奈。

何奈穿着浓紫色的汉服，撑着一把海蓝色的伞，明明看到顾星倦穿着很鸭黄色的雨衣，却还是将伞举到了她头顶，并且温温柔柔地道：“你回来啦。”

顾星倦还是不待见何奈，“你出来做什么？不对……你应该赶紧回赤河。”

顾星倦不清楚也不在乎赤河，但是她不太想要见到何奈，因为她始终觉得何奈不简单，她对于普通人尚且抱有警惕，跟何况这样浑身上下透着不同寻常之色的人呢？

何奈瘪嘴，流露出来一幅可怜兮兮的深情，他本就是英气而不失阴柔的长相，这普通男人会显得造作的表情在他脸上浑然天成，甚至显得楚楚动人。

然而顾星倦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品种，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何奈，“该干嘛干嘛去，别碍着我。”

“好生无情啊，阿倦……”何奈感叹道，这台词跟不久前沈珀凉的相差无几，然而沈珀凉的眼神是淡漠的，而何奈凝视着顾星倦背影时，眼底是货真价实的忧伤。

除了忧伤，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就像是盛秋时节落下的繁花……皆缠绵悱恻又不尽相同。

何奈没有听话地回到赤河，他本就不是顾星倦的下属，有着自己的人身自由，再加上赤河确实是平静的，顾星倦也没有理由继续驱赶何奈。

这之后的十天里，何奈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劝说顾星倦不要去阴山。

“很危险的。”何奈一边给她端上摩卡一边说，“谁知道古神是什么样不可名状的生物呢？万一祂是远超蓝星生命水平的生物怎么办？祂活了那么久，再怎么样都会有不同寻常的本领，而且还留下了那么多的传说……”

顾星倦没有去碰咖啡杯，而是抬头，凝视着何奈墨色的瞳眸，“你好像挺了解古神的？”

之前什主会的会议开始前，她秉退了庄园里的所有人，也就是说会议的内容应该没有内部成员以外的人知道才对，然而何奈好像什么没有知道。

何奈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不是传统文化爱好者嘛？多少有些研究……”他扯了扯自己古制的衣服。

“这衣服……”顾星倦情不自禁拖长语调，“挺仿古，就好像……真的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一样。”

何奈的神情更加尴尬了，如果这是漫画，他额头应该会滴下豆大的汗珠，他倒退着离开了房间，这姿势就像是古代臣子在君王面前告退一样。

不过当他在房门口站定的时候，他又站直了，脸上褪去虚伪的谦卑，“真的，最好不要去，那不是人类应该去探索的地方。”

顾星倦抬眸，凝望着何奈，“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何奈给她带上门，并彻底离开顾星倦所能感应的范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虽千万人吾往矣么？”

顾星倦并不知道何奈给她的行动增加了多么高大上的光环，她只为数日后的阴山之旅看到担忧。

为了提前预防可能发生的负面状况，顾星倦通过网络联系了利泽德，【你跟其他人说，我和你，还有空神会断后。】

利泽德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于是迷惑地道：【空神是谁？】

【这个星球的化身。】顾星倦道，【有祂在，就算是古神，也得后推。】

【你是说真的？！】利泽德欣喜又狐疑。

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任谁听了都得怀疑一下。

不过利泽德电子脑绑定的混沌系统是个好东西，0.5分钟之后，他又道：【既然存在古神，那么存在星球之子也没有什么不可能。而且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盘神那样逆天的存在，就必然会有能与之抗衡的‘天’一般都存在。】

利泽德竟然相信了，并且行动迅速地将相关信息群发给了什主会所有成员。

顾星倦看着短信，轻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要牺牲阿空，但是阿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剂强心剂。

顾星倦之前问过阿空，是否愿意陪伴自己冒险——如果成功，就能拯救世界，如果失败，就会化为齑粉的冒险。

阿空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可见，前世，他牺牲自己虽然有感情因素在作祟，但同时也是因为他自身对人类的庇佑与悲悯。

阿空化为人形之后，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类，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有闪光点的，这让阿空觉得人类这一群族仍有延续下去的价值。

远在岛国的高中天台，有着水银镜般眼眸的JK少女说：“我看见——未来——是安全的。100％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