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狂(143)

白欢喜和星一夕调动起紫衣堡之中的所有人,无论是稚鬼的手下还是被稚鬼抓来干活的奴隶,全都动作起来。赤凤镇百姓很快在紫衣堡里安顿好了,寂静冷清的石头堡垒变得热闹,有了活气。

眼看天就要亮,几个人都没有睡意,白欢喜搬出稚鬼偷藏的好酒,在高台上摆了小小的酒宴。

栾秋不想参加这种无聊宴会,不料欧阳九跃上墙头,一把将他拖了下来。

他力气很大,功夫又好,栾秋毫无防备,眨眼便被欧阳九拎到众人之中。

恰好坐在李舒对面。

李舒十分露骨地转开了脸。

先转向左边,是正抠鼻孔的白欢喜。再转右边,是和商歌小声说笑的星一夕。

李舒把头干脆地侧向右边,咕嘟咕嘟喝酒。

稚鬼藏的都是金羌出名的葡萄美酒,入口香甜,后劲很足。李舒喝了半壶,被星一夕按住端酒的手:“别喝了。”

李舒乖乖听从。

欧阳九正揽着栾秋,聊他心目中最美的虎钐。但栾秋听到一半,忽然转头问白欢喜:“你们几个年轻长老里,所有人都听星一夕的话?”

白欢喜一头雾水,目光左右晃动:“也不是所有,我和虎钐谁的话都不听。星长老是商歌心里的神,当然说什么她都……”他躲开商歌扔过来的石子,“鹤长老正常的时候可能听。……嗯,至于李舒,他一直都很有主见。”

最后一句话讲得十分笃定。

不料话音刚落,星一夕就对李舒说:“别忘了你跟我发的誓。”

李舒眨眼:“什么誓?”

星一夕:“不跟他说话,也不可理会他。”

李舒掷地有声:“当然,我做到了。”

星一夕嘴角一勾,很满意的笑。

这笑落到栾秋眼中,几乎是挑衅。

“不跟谁说话?”他问,“我吗?那不对,李舒已经跟我说过话了。”

李舒:“我没有。”

栾秋:“第三句。”

众人:“……”

商歌开始数手指。

星一夕拎着一个琉璃酒壶,先冲栾秋笑笑,仿佛栾秋说了今晚最好笑的笑话。那笑一掠而过,他对李舒点头:“没事,我信你。”

白欢喜把肉干一颗接一颗往嘴巴里扔,决定暂时保持沉默,远离这个奇怪的战场。

不料欧阳九毫无眼色,忽然插话:“栾秋,你见过我爹,他现在怎么样?”

栾秋只得先应付欧阳九。

李舒对欧阳大歌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虽然之后渐渐有所改观,但他当□□着栾秋把浩意山庄交还曲洱的嘴脸,实在很令人讨厌。李舒如今看欧阳九也觉得不大顺眼,尤其此人酷爱与栾秋勾肩搭背。

“我也见过你爹。”他跟欧阳九说,“他还挺喜欢我,跟我聊过许多青松阁的事儿,问过我要不要拜入他门下。可我从未听他提过你。”

欧阳大歌认为,欧阳九受大瑀江湖侠客的故事荼毒甚深,年纪轻轻,不想着成家立业、买田买地、扩大势力,成日这边行侠那头仗义,他很是不满。

欧阳九同样认为父亲表面上是江湖客,内里则是活脱脱的四处钻营之小人。青松阁武功在江湖上排不上什么名,全因欧阳大歌到处与人称兄道弟,才勉强换来一点儿名声。他不齿这些行径,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想过要回去。

“他一生最热衷的,就是买田买地,收租过日子。收来的租钱,一是把青松阁修得碧丽堂皇,二是让青松阁弟子穿得富贵逼人。”欧阳九嗤之以鼻,“什么练武学艺,什么行侠仗义,他从来不考虑。”

栾秋说起诛邪大会上欧阳大歌为浩意山庄出头,结果被喜鹊三兄弟羞辱之事。欧阳九大吃一惊:“他疯了?”

倒是李舒听得不解:“明明是江湖人,还整天想着田地、银钱,好迂腐。”

欧阳九:“人人如此。”

李舒:“我见你们大瑀的什么和尚道长、丐帮毒教,过得很清苦,倒也不是人人如此。”

欧阳九灌下一口酒,清清嗓子开说。

丐帮长老黄乞儿,有一位正妻、六个妾室,梁京的鸡儿巷里头养了好几个娇美娘子,儿女成群、奴仆无数。大瑀几处城池都有他的豪宅肥田,每年光是收田租就有上千银两。他平日最爱收集金器玉器,浑身绫罗绸缎,只有在要以丐帮长老身份出门亮相时,才穿上破烂的衣裳,严肃地上工做事。

连那衣裳也是上好绸缎布料制作而成,又有工匠精心加工,又剪又烫,伪装破烂痕迹。江州城里就有专门做丐帮服饰生意的人,手艺出色,做出来的衣服看着比乞丐服还破,穿在身上却柔软舒适,清凉透气。

李舒、商歌和白欢喜愣得酒都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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