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22)

因为第一天骑马出师未捷,洛兮是个不服输的人,于是就天天拉着洛铭练习骑术,不懂了不会了撑不住了,他就一脸求救地看着洛铭,于是洛铭心中十分受用,小兔子示弱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习了一个月的马,洛兮腿酸得都走不动了,这后劲可真有点吃不消,他想,后来索性就整日里坐在房间里不出门了,看看书,习习字,乐得轻松。

洛兮前年就已经从映香苑里搬出来了,新的院子叫听松园,刚来那会儿他前后溜达了几圈也没见着一棵松树,问吹绿,吹绿失笑,说只是个名字罢了,哪能较真呢。洛兮顿窘。

听松园没有松树,桃树倒是有几株,都是有些年头了,春天的时候开的极是绚烂,满院子都是桃花香,那时候的洛兮正在学诗经,一得空便站在树下,摇头晃脑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吹绿每每听见便笑他,小少爷您那么大声,树上的桃花都给震下来了。洛兮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先生说这事意境,风雅,你不懂。

吹绿无语,墙外的洛铭恰巧经过,听见这句话不禁莞尔,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真是句好诗……

如今是六月间了,桃花早就开过了,只留得一树浓荫,洛兮乐得经常爬到上边去乘凉,翻翻书,睡个午觉,悠哉不已。

夏日的午后最是能让人犯困,昏昏欲睡之时,洛兮迷迷糊糊地将书“啪嗒”一声盖在脸上,沉沉睡去。

吹绿每每看见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翻身就从树上掉下来,虽然不高,但也够他受的了,奈何洛兮屡劝不改,吹绿拿他没法子。

这时,洛铭从外面进来,随意地问了一句:“兮儿呢?”吹绿呐呐地指了指树上。

洛铭望了望,一角白色的袍子从树隙间露出来,,在轻风中微摆,他有些好笑,回头对吹绿摆了摆手:“你去吧。”吹绿放心退下。

这是洛铭第一次爬树,毫无形象可言,但是后来渐渐的他就会熟练了。

揭开洛兮脸上的书,不禁好笑,伸手将落在他面上的发丝轻轻拂开,洛铭小心地凑近了些,细细地瞧着指尖下的这张面容。

清秀的眉目,因为主人的沉睡而显得很是静谧,没了平日里的生动,淡淡如黛的远山眉,杏核似的眼此时阖着,眼睫很长,在风中微颤,让人有种想要碰触的冲动,鼻梁小巧,再下面,是淡粉的唇,很薄,像一片薄薄的桃花瓣,微微张着。

洛铭的指尖在这张熟悉的脸上若有若无地游移,最后停在那张如桃瓣一般的薄唇上,微微地触碰,有些柔软,温热,湿润,这种感觉像是从指尖一直熨帖到了心底,他的眸色逐渐加深,似着了魔一般地看着,心底涌上一种不安而微热的欲望来。

洛铭坐的地方比洛兮高,他的一只手撑住洛兮头侧的枝桠,宽大的袍袖拂盖在洛兮的身上,黑色与白色似分明,又似融洽,这样的姿势似乎把洛兮整个人都揽在怀中,洛铭小心翼翼的,他想这样做,忍不下心中的渴望。

午后的清风吹拂,浓荫中漏下细细碎碎金色的阳光,树影摇移,迷了谁的眼睛?

在树上睡终究是不舒服,洛兮在沉睡中动了动,似乎要翻身,头一歪,落了个空,惊了洛铭一跳,他迅速伸手将洛兮的衣襟抓住,这才避免了他从树杈间一个倒栽葱滑下去,将人抓稳了,洛铭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冷汗从背脊上滑过。

再看洛兮,他有些哭笑不得,人家睡得无比安稳,雷打不动。

洛兮这一睡,便一直睡到了黄昏,夕阳西斜了,他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睁眼,却见身前坐了一个人,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正靠在树杈打盹,洛兮惊诧,仔细一看,原来是洛铭,他微闭着眼,俊逸的面上十分温和,贺喜看了看衣襟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温暖而有力,心下微微一动。

这时洛铭睁开眼,他定了定神,收回手轻笑,笑容温暖:“可算是醒了,要从树上掉下去,有你好受的。”洛兮也笑,与风声和在一起,生动且静谧。

过了几日,用早膳的时候,洛铭忽然道:“我今日要去段府谈事,段成邀你顺道去玩,你去不去?”洛兮脑袋这会儿正昏昏沉沉迷糊着呢,他连眼都抬不起,只模模糊糊地嘟囔一句:“段成?谁?”

洛铭瞧他吃饭那模样直想发笑,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神色困倦,耷拉着眼皮,筷子有一下每一下地拨弄着饭,吃啊吃啊,几次都没拨进嘴里,牙齿磕碗沿倒是磕得响亮。

可别把嘴唇给磕破了,洛铭有些担心,正要提醒他当心点,忽闻洛兮“哎呀”一声,泪汪汪地抬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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