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真的摔死了呢?”洛兮似笑非笑地将脸对着他,微微地扯着嘴角:“你会不会也跟着?”
洛铭面上轻动了一下,嗓音缓缓:“不会。”
洛兮嗤笑出来,他的面上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神色,他也不想,只是忍不住罢了,他说:“就这样?”
“我会将你的尸身烧成灰,然后装到一个瓶子里,放在身上,日日夜夜对着你说话,让你不得安眠,直到看着我老了,也死了。”洛铭轻轻一笑:“这样我们也算是相守一世罢。”
闻言,洛兮怔住,片刻后才道:“洛铭,你真是个疯子。”
“是啊,我是个疯子,这魔障在心底,不知怎样才能消去。”洛铭笑得愈发厉害,眉目生辉。
洛兮抿住唇,别过头去,淡淡地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好。”洛铭起身,扶着他躺下,手指拂开他面上的些微发丝,俯身过去轻轻一吻,笑了:“兮儿,好好休息吧。”
洛兮愤愤地瞪着他,从牙间迸出一个字来:“滚!”
洛铭出的门来,却见一个小厮在外面候着,小乙正拖着他絮絮叨叨地闲话,见他出来,立马闭了嘴,乖乖地躲到一边去。
那小厮忙迎上来,垂首行礼:“东家,小的是常州布坊分柜的,从安城有急信送来。”
洛铭嗯了一声,接过那封信,那小厮就告退离开了,他回到客房,将信拆开,是桐影写的,只看了一遍,他就紧紧地拧起眉来,瞬间面色一变,手指一点点收紧起来,将纸页揉皱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沉思了片刻,洛铭叫来小乙,吩咐道:“我今日要回安城一趟,三天后才回来,你在这里守着,万不能让小公子偷偷走了,否则,我拔下你一层皮。”
正要问询原因的小乙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点头应了,才一抬头,就见洛铭步履生风,只往楼下去了。
小乙擦了把汗,进的洛兮的屋子里去,见他还在睡着,便悄悄地将药碗收了,临走时不慎发出些动静来,惊醒了洛兮。
他皱起眉,声音懒困,微带怒气:“不是让你出去么?”
小乙还是头一回见到洛兮发脾气,惊跳了一下,急忙忙地出门去了,再次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心中叫苦不迭,怎的今日连小公子的脾性也不大好啊?
洛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起蜡烛来,黄蒙蒙的微光,洛兮惊喜地发现眼睛似乎要看得比之前要清楚一些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好。
他这一高兴,身上似乎也有了力气,下了床,借着这一点朦胧的光线摸到桌边去,在桌上摸索半天,终于寻到了杯子和茶壶,到了一杯凉水喝了,静坐片刻。
洛兮忽然觉得屋子里极是安静,静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平常总是在身边的人,如今也不见,他的心蓦然就有些失落了,有一种奇怪的难受和委屈感。
这样下去不好。洛兮告诫自己,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明明平静的很,但是怎么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在焦灼,在不满。
洛兮发现这种情绪之后,愈发地烦躁,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扬声喊小乙进来,小乙在外面应了一声,进了门,见他站着,忙过来扶他,口中道:“哎呀,小公子你怎么下床来了,还是赶紧躺着吧。”
洛兮随着他走到床边,却只是坐着,口中道:“无妨,我已经好许多了。”小乙絮絮叨叨地道:“那也不成,还是歇着吧。”
他又道:“小公子饿了吧?我去弄些东西来,您稍待。”说着就匆匆往外边去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洛兮靠在床边,怔怔的,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只觉得房中空荡荡的,那人不在,连空气都有些冷清了。
小乙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碗白粥,里面什么也没放,小乙说:“大夫交代要忌荤腥,生病了喝白粥比较好,小公子喝些吧。”
洛兮捧着粥,却没有喝,沉默了一下,垂下眼,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他呢?”
“啊?”小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忙道:“是说公子啊,公子回安城去了。”
“回安城了?”洛兮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微颤了一下,抬起眼来:“什么时候回去的?”
“就是在中午您用过药之后,有人送来了信,公子交代我照顾好公子,就匆匆走了。”
闻言,洛兮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十分复杂,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瓷的碗沿,一直过去很久,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慢慢凉下来,然后冷透,他也没有喝上一口,只是自顾自地发起呆来。
小乙提醒了他好几回,见他还是不喝,整个人愣愣的,跟没听见似的,实在是无奈的很,只得从他手中拿过粥碗,重新去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