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五年+番外(47)

作者:兰陵笑着生 阅读记录

不过我猜他多半也是不在意的。毕竟他的责任是郑小冬不是我,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太铁的关系。

我胡乱地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仗着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只有自己,仰天长啸了一声:“芝麻开门!神说要有光!阿拉霍洞开!”

话音才落,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堪忧的精神状态恐吓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小团光,如同神灯里擦出的精灵,又像鮟鱇鱼头上的小灯笼,一闪一闪的,诱惑着人接近。我借光体验了一把漫卷诗书喜欲狂,什么冷静理智小心谨慎通通被丢到了身后,和午夜十二点以后的仙度瑞拉一样,提着我并不存在的大裙子,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光明中。

光明之后,是一条机场长廊一样长长的甬道,两侧张贴着很多海报,乍一看就像一串会动的广告屏。我在上面看到了我父母——当然是穿书前的那个,看到家里那个花团锦簇的小阳台,看到灰扑扑的居民楼外堆砌着白茫茫的雪。

每一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包括我家那对活宝父母。现实的世界没有因为我的离开产生任何一点偏差或是变化。花照常开,雨照常下,太阳照常升起,就像我还在时的每一天。

最后,我看见一扇门。门上的花纹已经被磨损得快要看不清,颜色也死气沉沉的,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灰暗。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握住那只锈蚀的门环,轻轻敲了三下。

木门应声被拉开,迎面而来是一股热浪,把眼前的一切都烤得扭曲,活像要融化了。空气中夹杂着大雨来临前独有的闷热和土腥味,被灼热的风织成一张绵密的网,把人严丝合缝地裹在里面。

跌跌撞撞地,我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熟悉的小院熟悉的楼,八月的鹤鸣山,连知了也叫得有气无力。玄玄待过的台阶上坐着两个孩子,一大一小,脑袋挨着脑袋,低头正在看地上的蚂蚁搬家。大的那个看得津津有味,小的那个却明显心不在焉,没过多久就抬起头向院子里张望起来。

我看清了那张脸,脑子里“嗡”地一声。

那是易水心。

四五岁大,梳着个歪七扭八的小揪揪,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一会儿,大的那个估计也回过神来,猛地也一抬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哎呀,光顾着拉着你玩,还没问你是哪家的孩子呢。”

他问得很随意,好像并不很在乎答案,易水心却如临大敌,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答:“我、我是聂先生的……”

他说着,忽然卡了壳,像是忘记了该怎么说下去。

大的那个思索了一小会儿,恍然大悟,啊了一声,“你是舅舅身边那个…叫阿渡,对吗?”

易水心听了摇摇头,深吸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不是的。我不叫阿渡,我、我叫易水心。”

大孩子满不在乎地胡噜了他脑袋一把,起身朝他伸手,“走,我带你找舅舅去。”

易水心盯着他的掌心愣住了,就像对方递出的不是手,而是什么从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不知过了多久,他以极小的幅度点点头算作回应。随即,我看见易水心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动作——

他抬手在衣襟上重重擦了几下,这才郑重其事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第35章 续黄粱·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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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断断续续又看到了很多。大部分是大的那个孩子——萧如观,领着闷葫芦易水心四处野。抓天牛、掏鸟蛋、去后山薅鹤毛,仗着自己和观主是平辈,三天两头跑到其他弟子练功的地方,打着指点的旗号捣乱。看得我恨不得拎着他耳朵大喊你个病秧子懂个屁的功夫。

他干这些坏事的时候,易水心就跟条小尾巴似的,乖乖在一边放风。但他招呼人的声音实在太轻,往往是管规矩的观主走到了跟前,萧如观才一个猛回头。气得观主直捂胸口,可犯事儿的俩人一个是客,另一个是祖宗,哪个也说不得,只好哭咧咧地给受害人和受害鸟加餐。真受不了了也会去找陈清风告状:“小师叔行行好收了这个小魔头吧,小道我实在是降不住啊!”

哪知陈清风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

观主边抹眼泪边骂骂咧咧:“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你们怎么骂来骂去就这么几套词,能不能有点创意!

萧恪有时也会带着夫人来小住两天。他去找陈清风探讨学术问题,聂扶风就带着儿子和易水心下山玩,买风筝、买面人、买糖葫芦。萧如观好动,一撒手就没了影,她管教过几回,见毫无成效,小兔崽子又已经和街坊四邻混了个脸熟,索性随他去了。易水心倒很听话,被人牵在手里,哪怕眼里想跟萧如观一起造作的渴望满得快要溢出来,也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聂扶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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