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样子，郑辉是钻牛角尖里了。

再这么下去，人可能要跟着废了。

“你这黑眼圈重的都能滴出墨来了。”叶未歇起身去给他倒水，同时问道，“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没办法。”郑辉拉开椅子坐下说，“最近太忙了。”

见叶未歇给他倒水，又重新站起来抢杯子，“我自己来就行。”

叶未歇侧身躲开，“不用，你坐下。”

他的音量语气都没变，但老板当久了，难免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所以郑辉虽然不愿，但最后还是讪讪的坐下了。

叶未歇没错过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余清和说的对，从他们成为上下级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朋友关系就不可能再平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般若无其事的把杯子放到郑辉面前，然后拉开椅子坐下，道：“上次不是让你招个助理吗？还没招到人？”

郑辉垂眸去拿杯子，顺势敛去了眼中的异样，道：“助理哪里那么容易招。”

那要看招什么样的助理，叶未歇心道。

如果是胡睿那样全能，什么都能干的，那当然不容易。但如果只是找人处理一下文件，接个电话，或者发发通知这类的活，很容易就能找到。

他迟疑了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直说。

他看着郑辉问：“是不好招，还是不打算招？”

郑辉没想到叶未歇会问得这么直白，整个人怔了下，随即无奈笑道：“当然是不好……”

可惜话到这里郑辉没能说下去，因为他对上了叶未歇的眼睛。

叶未歇的桃花眼无疑的好看的，圆溜溜的，很有神，专注看人时有种深情感在里面。可这会，桃花眼里却装满了戏谑。

仿佛在说——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郑辉就这么一下卡了壳，而有些话一旦卡了壳，想要继续就没那么容易。而且被叶未歇这么看着，让他还怎么继续说？

最后只能讪讪的闭了嘴。

“不说了啊？”叶未歇看了他一眼，道，“不说，那换我说了。”

郑辉闻言顿时有些局促，“未歇，我……”

只是开了头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说自己一时矫情想不开吗？还是说他不需要助理？

叶未歇兼职叹了口气，看来上次的事还是把人给框住了。

最后他想了想，干脆敛了表情摊开道：“郑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想来你也清楚，咱们没必要来那些虚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郑辉没有说话。

见人还是犹疑，叶未歇干脆又添了把火，“本来在外面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这里就我们俩，除了上下级之外，我们也是朋友，所以你就别让我猜了。”

“还是说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叶未歇这番话一出，郑辉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就是一直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上次说要惩罚，但最后也只是扣了他几个月的奖金，其余的惩罚一概没有，这让他很难心安理得的坐这‘郑经理’的位置上。

果然如此。

叶未歇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我对褚军怎么样？”

“很好。”郑辉道。

好到大家都觉得有些过分的程度。

褚军做出那样的事，按理说直接开除赶出去都是轻的，但叶未歇并没有这么做。

他不仅没有开除人，还让人自己提出了离职。最后褚军走时，他还把之前的提成给了对方，最后还给了一份推荐信。

连他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可以说，这样的老板平生仅见。

叶未歇道：“既然我对褚军都能那么好，那为什么不能对你也好？难不成郑哥觉得在我这里，你还比不上褚军？”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非不分？”

“不是。”郑辉摇头否认。

“那你为什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叶未歇问：“人褚军都能接受得那么心安理得，你为什么觉得不行？”

“这……”郑辉直接被问懵了，他想说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叶未歇见有用，再接再厉道，“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郑辉下意识点头，“是。”

叶未歇立刻道：“这就对了。”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住我，那你以后就别想那么多，好好为我工作才是硬道理。不过先说好，我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工作，不是要你透支健康的拼命。”

“别到时候本来可以给我干个三五十年的，最后因为太累只能干个几年，那我可亏大发了。”

郑辉本来想说他没那么脆弱，加几天班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但看叶未歇一副‘你千万别让我吃亏’的表情，嘴角没忍住翘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