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贤妻(170)

两人移到石案边落座说话,先为京中卫戍的事聊了近半个时辰,挑出了六个名字递上去。其中三个是太子亲自选的,却看起来和太子毫无瓜葛,大有避嫌的意味;另外三个则要么和皇后的娘家沾亲带故,要么与东宫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裴砚选的。

皇帝在京中卫戍的事上有了松动,愈发让裴砚觉得楚沁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既然如此,焉知让太子选人不是新一重的磨砺?这会儿皇帝搞不好就想看太子选自己的人呢!

太子心下其实也明白裴砚的意思,只不过京中卫戍之事实在牵涉甚广,他虽有自己的人可以举荐,却也不敢说他们就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只得将挑出的几个人一并呈上去,等待父皇定夺。

等这事议定,太子记下了六人的名字,便又问裴砚:“你可知孤今日为何专程来你家说话,而不回东宫?”

裴砚一怔:“臣不知。”

太子笑笑,就将自己心下的疑惑与方才霍栖道出的事说了。裴砚听得诧异,沉吟了半晌才道:“殿下是怀疑励王往殿下身边安了眼线?”

“是。”太子缓缓点头,“所以,孤不知他的手有多长,是只在霍栖身边,还是已伸去了东宫。”

裴砚后脊发凉:“那臣这里……”他警惕四顾。

好在,他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是定国公府带出来的,而且他们现下还在楚沁的正院中,励王应该还不至于将手伸到女眷院子里。

太子沉息:“孤给你个正经差事,帮孤查查励王。”

裴砚悚然一惊。

“东宫人手随你调遣。”太子神色稍缓,语中多了些安抚的意味,“你慢慢来,办不好也没关系。”

“……殿下?”裴砚讶然打量太子,心中只觉意外。

他隐隐觉得,太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太子并不多言,交待清楚事情便起身离开:“打算怎么办,你想好写个折子给孤。孤回去了。”

“恭送殿下。”裴砚起身恭送,太子摆摆手,自顾走了。

他走得有些急,一路大步流星。裴砚的这方宅院又不大,不多时就出了大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太子忽而心里轻松了些。

他望着晴朗如洗碧空定了定气,心里突然慨叹,父皇倘使在历练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从前是他天真。他明明看过那么多史书政书,却觉得凡事总有不同,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当下的皇宫就是那个“不同”。

这或许也不全怪他,实是因他父皇母后的相处与史书上那些帝后都不一样,而大哥二哥虽与他并非一母所生,却对母后也一贯恭敬。

因此,他以为他们不会闹得兄弟阋墙。哪怕他知道大哥一贯有野心,他也当一切都会止步于“明争”,止步于大家开诚布公的较量。

所以,励王一直以来的争强好胜他不怕,励王得了京中卫戍他也不怕。他觉得只要自己行的端做得正,父皇心里自有杆秤,况且他已坐上储位,这位子总归不是靠大哥争强好胜就能夺去的。

可若励王用上了安插眼线这种手段,那就不一样了。

卫凌不会嫌这种手段卑劣,因为这样的手段放在朝堂斗争中再正常不过,他还没有那样幼稚。只是这便意味着励王的心思要比他以为的深沉的多,兄弟情分在励王眼里,也没有那么重。

意识到这些,卫凌心底不免升起一股恶寒。

大约是这些年的人生平坦明亮,这样的手段忽而被明明白白地摆到面前,直让人觉得不真实。

只是,心里难过归难过,却也不足以为惧。事情既到眼前,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宅中,楚沁不知太子和裴砚要谈到什么时候,就先去东院待了会儿。但父母还在声裴砚的气,近两天他们都没不肯见裴砚,裴砚但凡想过来告罪,总是离东院还有好几丈远就会被小厮婢子挡下。至于裴砚宵夜的汤,当然是一并扣了。一旦楚沁过去,若只有郭大娘子在家还好,倘使楚赟也在,还总要忍不住骂裴砚几句,楚沁既不想跟着骂,也不想让父亲越骂越气,只得聊了会儿无关痛痒的家常事就赶紧溜了,跑去西北边的院子看花痕。

花痕这几日的情形都不大好,主要是心情沉郁,一天到头要么在院子里发呆,要么就是以泪洗面。

偏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下人也变得不大说话,因为他们被裴砚吓着了。

这些下人都是从花痕那边带过来的人,应该是霍栖支给她用的。那些下人原就签了死契,连赎身的机会都没有,生老病死都捏在主家手里,理当口风够严,但裴砚觉得事关重大,还是恐吓了他们一番,说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就当场塞到院中那口井里给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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