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病秧子了(143)

作者:贺端阳 阅读记录

云稚却不安分起来,眼睛明明还是闭着的,手却在身侧漫无目的地摸来探去,还没等李缄开口问他在找什么,一个暖烘烘的袖炉就塞进了怀里。

云稚重新靠回李缄身上,依旧是困意浓浓:“晨起风冷,别着凉。”

李缄点头应声:“好……”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响亮的马鸣声,马车摇摇晃晃地启动,跟着云稚又开了口:“路还长着呢,你也睡会,不然就和那小家伙玩一会别看书了,这车上光线暗又颠簸,太伤眼睛……”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人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缄微侧过脸看着靠在肩上睡得分外安稳的少年。

其实云稚一直都是警醒而理智的,哪怕是看起来十分慵懒放松的时候,也还是会清醒地绷着一根弦,这是他常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像当下这样不设防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却几乎都是给了自己。

李缄想起前一日看过的那封信,将呼之欲出的叹息止住,轻轻闭了闭眼。

其实自从和云稚关系逐渐亲近,也了解了他到都城的目的之后,李缄便隐隐地一直有着这种担心。

毕竟萧铎掌握朝局是事实,猜忌镇远侯府也是事实,先前连萧铎自己都说过,云稷之死他未必就没有嫌疑。

那封信里的内容虽然不是什么直接的证据,却将萧铎的嫌疑变得更为确切了一些。

李缄跟在萧铎身边时日也不算短,或多或少了解甚至安排过他为了掌控朝局而采取的手段,依着镇远侯府现如今在朝局中不可或缺的地位,连幽州城内都有不少耳目,在云稷身边安排个把人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就像云家同样也在都城留了不少「钉子」,只要没做过分明显的事,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存在。

但依着李缄对萧铎的了解,还是觉得哪怕那个护卫确确实实是淮安王府的人,云稷并不是他所杀——

萧铎此人随性而又无所顾忌,若真的到了容不下镇远侯府的地步,也不太可能采取这样不光彩的刺杀。除非还有什么别的缘由,不然李缄想不到萧铎非要杀云稷的理由。

只是他相信萧铎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不代表云稚也能相信,他将那封信毫无保留地托出不过因为他相信的是自己而已。

既是相信自己,便不能让他失望。

李缄思绪有些飘散,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秋意正浓,放眼望去尽是金黄灿烂的一片,映衬着湛蓝的天空,将秋日的萧索驱散的无影无踪。

李缄心底的那点隐隐的郁结突然就跟着消失。

这条南下的路他曾经走过一次,只是那时是孤身一人,前路未知,车外只有冬日的严寒和苍茫。

而现在,他身边却多了一个再无法失去的存在。虽然前路依旧充满了未知,车外却满是收获的欣喜,一如李缄那颗空了十多年却已然变得殷实而又丰裕的心。

总会解决的,并且一个都不会辜负。

李缄遮好车帘,回头在云稚侧脸落下一个轻吻,又向上拉了拉薄毯将人盖得严实了些,而后微偏头和他靠在一起。

随着马车的摇曳闭上了眼睛,抚摸着小灰兔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不知不觉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七十二章

寒来暑往,暮去朝来。

当日离开时都城还是炙热的盛夏,等终于归来时已隐隐有了冬意。和早已大雪封山的辽北不同,都城的冬日里鲜少下雪,甚至还下起了连绵的雨,料峭的寒气里多了湿意,直浸入肌骨。

一行人都是在辽北长大的,对冬日的印象都是天寒地坼和皑皑白雪,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连素来不怕冷的陈禁都难得地在棉衣外又加了件披风,还穿了斗笠和蓑衣。

马车里的两个人虽然没有淋雨的困扰,却也不堪忍受这样的天气。尤其是李缄,虽然一直都没忘吃药,孱弱的底子到底没那么容易就养好,半路有一日赶上下雪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当晚就发起烧来。虽然很快就好了,接下来的一路都被云稚严防死守地呵护起来。

就像是此刻,明明是在马车上,李缄身上裹了狐裘还盖了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怀里还抱了两个袖炉,面色难得红润,气色也比先前还要好得多,连小灰兔都嫌他怀里过于温暖,坚持要待在云稚怀里。

云稚一手抚摸着小灰兔,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忍不住道:“都城的这种冷法还是头一次见,看起来和风细雨的,却感觉浑身上下都冷冰冰湿漉漉的。”

“确实是难捱了点……”李缄漫不经心地翻看手里的画册,那是半路经过市镇云稚买来解闷的,“不过好在不似辽北冬日漫长,就这一两个月,转过年就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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