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496)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阅读记录

张通判与原寿安伯有些沾亲带故,而众所周知,寿安伯去年秋天之所以被一纸诏书褫夺了爵位,罪名就是查出铸造私钱。而深一层的原因,更能追踪到皇觉血案和宫里的韩贵妃身上。如今波澜再起,矛头直指太子。

本来风声太紧,津州那里早半年已停工收手,还小心地遮掩痕迹,想不到一应作为仍是给揭了出来,而且时间、地点、数量,铜锭从哪里来,成品又如何运走,事无大小一一列举,显然是调查清楚、早有准备。

私下铸钱罪名非小,张通判又没有爵位护身,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韩家正在想办法拖延时间,淡化不利影响,又有御史具本参奏,运河临清、淮安几处重要河段上增设税卡,假朝廷之名向往来商户勒索过路银钱,导致贸易凋敝,河道商税连年减少。只因背后有宗室撑腰,无人敢于拦阻,请陛下下旨彻查。

如是两次,洛文箫的不安与日俱增,这些告发认真摊开,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却一桩桩都冲着自己而来,而他已经今非昔比,无法像从前那样应付裕如;继续放任下去,眼看不止树倒猢狲散,简直要墙倒众人推。

他传信给薛松年,但即使是当朝辅政也不可能堵住言官的嘴,况且自从去年御史中丞盛如弘瞒报母丧,引起皇帝不满,御史台的格局已大为改变,再不如过去般惟命是从。

按理说做不到见招拆招,就需从源头着手化解,但洛文箫却拿这个源头没办法,因为出手与他过不去的是云王。看洛临翩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态度,摆明要痛打落水狗,岂会买他的帐?

太子心里明白,这是自己趁着江南之乱攻击静王惹出的祸端,而且很可能洛湮华临走前就已经安排妥当,否则云王常年驻守北境,何处得来如此齐全的证据?又怎能做到既准且狠,令人难以招架?

比坐困愁城更难捱的滋味,大概就是明知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唯有任人宰割,却还不晓得悬在半空中的刀子何时会落到头上。

随着武英将军新近收到的一封举发信,这种痛苦已达到了顶点。一位新近到河间府赴任的参将表示,无意间发现当地巨富的私人马场中竟而蓄有一千多匹上等战马,几乎全是私下从辽人手中交易得来,疑似是替京中某位身份通天的贵人屯养的。由于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擅专,故而向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将军告知并请示。

事情到了深得皇帝信任又忠心耿耿的武英将军那里,与直接捅到君前也没多少差别。

太子闻讯,如遭晴空霹雳,终于恐慌无已。云王辞去兵权,在军中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轻轻易易就能推动事态。他知道一旦彻查下去,顺着一连串的链条,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头上,而若要问有什么罪过比结党干政或通敌叛国更令上位者无法容忍,那必定就是屯兵自重,图谋不轨了。

他无法存有侥幸,上千匹战马,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轻纵,何况是多疑善忌、刻薄寡恩的天宜帝?

现在洛文箫独自在东宫的庭院中徘徊、苦思,被软禁之后,他渐渐养成了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的习惯。由于他的脾气日渐暴躁,动辄打骂责罚,宫里的从人都尽量躲得远远的,尽管今晚散步的时辰长得异乎寻常,也只有最亲近的随侍温逾敢于从转角处悄悄张望。

太子的手心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条,是晚餐时从八宝鱼圆里吃出来的,包裹在一粒蜡丸中。东宫到处都是监视的目光,传递消息必须慎之又慎。薛松年一共只写了十个字、三个词:留得青山,祸水东引,以及圣心。

留得青山和圣心的含意都容易理解,是在告诫他勿要轻举妄动,保存自身,外面有再多风浪,只要能争取到皇帝的宽恕,日后仍有可能复起。而祸水东引,内涵就耐人寻味了。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将劫难引到何处呢?

不用费什么心思,太子就想到了安王。云王揭出的连串事端几乎都是洛君平经手,包括暗中交办、大宗的银两进出。虽然安王府那边支支吾吾,但他几乎可以断定,当初曾经交由刘可度打理的密账已经落到了琅環手中。

一念及此,洛文箫就恨得咬牙,去年豫州刘家被靖羽卫查抄之前,账本明明已经平安转移,洛君平还信誓旦旦保证绝对藏得万无一失,怎么说泄露就泄露,事先连点预兆都不见!

天宜帝尚未表态,但太子府内外的守卫人数却突然增加了三成,传达着皇帝的愠怒与不信任。不及时采取措施的话,待到连音讯都传不出去,就唯有坐以待毙了。

问题在于,移祸江东谈何容易?他倒是想将一堆罪名统统推给洛君平,但是一来安王绝对不会同意背黑锅,二来么,人人知道三皇子是太子党,就算洛君平指天誓地,旁人也断不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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