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是用中文说的, 虽然带着口音有点别扭。

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一直没回复洛小白、洛荷发给他的请求邮件。

尽管这听起来就像是推卸责任的借口，但男人深蓝色的眼眸如海，里头真诚可见，是真的。

他确实是忙。

一年到头，极少数的时间会在就职的地方，会在正规、安全的医院，他总是走在各个战乱的地区和国家，救助那些被战争伤害的人。

洛小白摇头，“我知道您很忙。”

顿了顿，又说：“您能抽空来一趟，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索拉换回自己熟悉的英文，“你发过来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你父亲的病，我会尽力而为。”

顾戚这时开口，“我们先送你去酒店休息，明天……”

索拉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打断说：“请带我去医院，我想先看病人。”

顾戚沉吟了会，点头，“也好。”

三人到了医院。

索拉的老师是十分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他自己也是，一下车，院长和副院长就亲自迎了上来。

他们是自发的。

而等到了病房，他们身后已经跟了满满一群人。

索拉找护士要了一次性口罩和手套，弯腰开始替洛启检查，进入工作状态，他非常认真。

顾戚和洛小白站在病房的角落。

顾戚五指张开，完全包住洛小白的手，另一只手又揽着洛小白的肩膀，将过度紧张的洛小白半抱在怀里。

“爸爸会醒来的。”他贴着洛小白耳朵，轻声说。

洛小白依赖的靠在顾戚怀里，目不转睛盯着索拉医生给父亲检查，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嗓音，他很轻地应了一声。

他信的。

从小最疼他，最爱他的爸爸，肯定会醒来！

没有借用仪器辅助，检查都是常规的，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

在顾戚大手笔的砸钱下，院长爽快地给索拉腾了一间办公室出来，这会，几人到了办公室。

索拉手里拿着负责洛启的医生给他的最新检查报告，他盯着报告，眉心拧出褶皱，指尖轻敲桌面，陷入了沉思。

索拉的为难，洛小白看在眼里，他正襟危坐，身体肌肉紧绷着，忐忑不安到了极致。

顾戚握住他的手，洛小白就也死死地回握对方，仿佛相贴的炙热的掌心，能给他足够的力量。

索拉一言不发，半低着头，专注地翻阅检查报告。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索拉翻阅报告和偶尔敲击桌面的声音。

时间如同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得很慢很慢，它被无限拉长，一分钟像是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度秒如年。

洛小白紧张地看着索拉，发现这位年轻医生大概是想到什么了，原先皱紧的眉松开了一点点，却依旧皱得很紧。

没有忽视这份细微的变化，洛小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连忙问：“怎么样了？”

索拉拿起桌上的水，仰头喝了一口，“可以试试。”

洛小白惊喜的起身，“真的？”

“是。”索拉斟酌了会，缓缓说，“但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父亲的神经反应十分微弱，手术成功率不高，最多只有百分二十。

甚至还有脑死亡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很大，初步估计高达百分之四十。”

蓝眸直视洛小白，“这份风险，你愿意承担吗？”

风险太高了。

而且脑死亡。

就是……真的死了。

洛小白呼吸一怔，脸色的血色迅速退的一干二净。

过分苍白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裤子，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都泛了白。

顾戚神情严肃，揽着洛小白肩头的手收紧。

他轻声喊：“小白。”

闻声，洛小白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他转头，迎上顾戚的充满温柔、担忧的眼睛，勉强地勾了勾嘴角。

稍时转回头，哑着声说：“我考虑一下。”

尽管索拉当这么多年的医生，见惯了这样的情形，也仍旧容易对洛小白生出一份恻隐的心，他的语气温柔下来，多了一份安抚，“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父亲。”

洛小白说：“谢谢您。”

顾戚对索拉说：“我安排人送你去酒店。”

“好。”索拉带走了洛启最新的几分检查报告，走到门口，又回头，“我希望你们能尽早答复我。”

他看向顾戚，“另外，如果要进行手术，我还需要几个人，有他们在，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顾戚认真询问，“请说。”

索拉报了四个名字。

虽然顾戚和洛小白并不是学医的，对医学界了解的也不多，但也知道索拉报的四个名字，都是如今世界最为顶级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