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距离太过远了，以至于她并不能清晰看到他们的五官，但齐璨也知道，那些都是自己曾经拯救过的，他的碎片。

巨大的推力，使得齐璨整个人往后仰倒，落入了温暖光明的拥抱之中。

在他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齐璨看到他张了张口，说的是......

“去吧。”

“璨璨，我的人生本是暗无天日的夜幕，你是唯一的星子。”

“谢谢你。”

***

滴——滴——滴

监护仪运行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最终把齐璨从沉重混乱的梦境中拉扯出来。

齐璨觉得自己头很重，就像充满了水的气球，不由自主地往下坠，浑身都是麻木的疼痛。

手都要抬不起来。

模糊的视野收到白色光线的刺激，缓冲了许久才能看见东西。

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

齐璨转过头，看到了脑袋边上的监护仪，绿色红色的数字正反映着自己的生命特征。

转回头，齐璨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许久。

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齐璨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妇女和一个男子，身后还跟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两个人的岁数目测都在四十上下，但面容却十分的沧桑，在看到齐璨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时，瞬间整个人好像都被点亮了一般，扑到了齐璨的面前“璨璨！你终于醒了。”

说着，妇人还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几天呆在医院，齐璨总能听着他们俩给自己念叨一些事情。

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俩是自己的父母，而自己名叫齐璨，是个准大一新生，却因为触电休克，在医院住了足足一个多月，马上就要开学了。

妈妈还总喜欢笑着跟她开玩笑，说是进了大学自己就不会管她了，叫她赶紧谈恋爱，到时候带男朋友回家看看。

后面的几天陆陆续续又有高中同学听闻她苏醒的事情，来病房探望她。

其中有一个叫做徐慧的，说是自己高中的闺蜜。

从她的讲述中，齐璨的记忆又更加丰沛起来。

或许是在系统空间做任务做太久了，这些本属于自己本源记忆的东西，却给齐璨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他们所说的齐璨都是一个陌生人。

但这些记忆又确实在他们的诉说中，渐渐变得明晰鲜活起来。

小区的房子，小区楼下的便利超市，还有高压力失眠的高三复习夜，以及即将到来的大家都憧憬着的大学生活。

同学们的诉说，让齐璨都不由自主地期待起大学了。

但到了晚上病房夜深人静的时候，齐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片黑暗，又不由得想起，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自己的人。

有时候，齐璨想不通的时候，经常削着苹果时，不自觉地削到自己的大拇指，血流如注。

她想不通。

梦境中老是会出现一个男人，明明自己为他选择了自认为不错的结局，他却告诉自己，他只希望自己能活在光芒之下。

出院的时候，医生说因为触电休克过，所以可能还会出现一些后遗症的症状。

而这症状，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出现了。

所有被封锁的记忆，就像拉开了闸门的洪水，差点将齐璨弄得再度休克死过去，眼前的画面就像久远年代的老牌电视机，屏幕上闪烁着雪花，还有沙沙声。

半夜里，齐璨起身，干呕的冲动不断刺激着胃部和大脑。

她扶着墙走到了厕所，冰冷的自来水渲染在脸上，带来短暂的冷静和镇定。

不断干呕，却根本吐不出来，只会刺激得人泪腺不断往下落泪，胃部控制不住地抽搐着，传来疼痛不适感。

等到终于缓冲过来之后，齐璨手撑着洗手台，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狼狈。

吐出来的还有牙龈的血。

把本应苍白的唇瓣染出一片鲜红，惨白的脸上一点朱红，衬得整个人就像死去的艳鬼一样，透着诡异靡艳的美感。

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都慢慢平复下来后，齐璨安静地拧开了水龙头，装了一杯水，把口中的血腥气都给冲刷干净。

收拾完了狼狈的自己，齐璨的全身好像终于失去了力气一般，瘫倒坐在湿漉漉的卫生间地面上，手搀扶着洗手台冰冷的大理石，将额头抵在石头上，试图获得一丝降温。

那天晚上的症状齐璨没有告诉父母，而是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直到大学开学报道的时间到了。

开学那天，齐璨没要父母送她来，一个人坐着飞机，坐着高铁到了学校所在的城市。

看到了学校的迎接新生的牌子，齐璨笑了笑，像一个普通的新生一样，小步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那个一直背对着齐璨的身影，光是看背影就觉得肯定是个很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