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番外(449)

“千里做官只为财,万世为人当求权,古往今来皆如是。”赵白鱼安抚着霍惊堂。

霍惊堂忽地笑了声,“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怎么说?”

“我从前也追逐过那把椅子,大概是从小就知道陛下待我不同,轻而易举猜出他的心思,纵然我被抛至靖王府,也坚信是陛下对我的考验,他只想我成为雄鹰、狼王,而不是一个跋扈软弱的君王,即便气他,也付诸信任。我去过冀州、辗转于西北,历经生死磨难,为我的储君之路谋算,收拢智囊团、重整唐河铁骑,培养属于我的武将、到处安插棋子……你知道我曾力邀过陈师道吗?”

赵白鱼讶然:“倒是不知。”

“要不是看出我的野心,他当初怎么会一心相信你嫁给我是掩人耳目、是来当我的谋士建从龙之功的?”

“原是如此。”

“当储君的野心破碎于蛊毒的折磨,破碎于陛下转身挑了老六,如同他当初培养我那般,尽心尽力地培养着老六,而放任我在蛊毒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声名狼藉……你去收尸那次,那群人是后宫里安插.进来的,也正是蛊毒暴.动的时候,我没控制住,说我在床上玩死人的残暴之名就此传出去,而陛下……无动于衷。”

赵白鱼紧紧抱住霍惊堂,尽管知道他的遭遇,但再听他说起还是心疼不已。

“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很温和,在我心里是个绝顶好人。”

他说着他对霍惊堂的印象。

“你知道当你出现在我面前,说让我去敲登闻鼓救恩师时,我心里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这个让我恐惧了两年的人,是我十九年人生里唯一一个为我蹚了前路、兜了后路的人,从此以后,他注定与天下万人区分开来。”

他习惯孑然一身,哪怕有秀嬷嬷和魏伯关心、保护他,可是多数时候还得他来操持前后,无论面对何等风浪都习惯走在前面,没人为他开路、更没人能在他翻船时拉一把,所以他习惯了凡事小心谨慎。

救陈师道时,他存了向死的心,可是霍惊堂就在这个时候不偏不倚地出现了。

霍惊堂闷笑几声,蓦地拽住赵白鱼从岩石上翻进湖里,哗啦声响,溅起一大串的水花,赵白鱼来不及反应便呛了口湖水,很快被霍惊堂堵住嘴,身下是水草为床,巴掌大的鱼苗被惊醒,成群成群地跑了。

清澈的湖水甚至能让他看到满天闪烁的星空,而他能感觉到贴上来的霍惊堂的热度,那是冰凉的湖水也浇不透的躁动,从战场上得胜回来,灭了大夏、做了圣祖也没能做到的伟业,日夜兼程赶回来也没能浇熄霍惊堂满腔的兴奋狂躁之意。

仿佛刚才的温情述说、流露而出的伤感不过是害怕惊吓到小郎君,刻意为之地降温,很可惜效果不显著。

水声哗啦,赵白鱼破水而出,被霍惊堂举起来,靠在岸边,玉簪被拔下来,头发湿漉漉地散落下来,鼻子碰着鼻子,湿热的、细碎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很快便由和风细雨变成了狂风骤雨。

于此星空、草原、湖水,满腔精力发泄殆尽,拥抱着餍足后的疲惫,幕天席地,至天明日出,才骑马回去,远远望着那燃烧了一晚的篝火余烬,霍惊堂没过去,而拥着赵白鱼斥马回府。

***

大夏被灭,西北禁军大胜还朝,乃大景开天辟地之百年盛世伟业,元狩帝喜不自胜,大赦天下,令三省六部备好礼单,着手安排一出又一出意图认回霍惊堂的戏码,急欲立储的心思昭然若揭。

文德殿内,只有上首的元狩帝、大太监和下首跪伏于地的一个中年男人,似乎刚述职完毕,等候差遣。

半晌后,元狩帝只说一句:“值此大喜,朕准备于中秋后去南郊祭天。”放下奏折,他看向下首的人,“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下首那人眼睛转了转,稍一琢磨便明白过来,霎时心惊胆战,为元狩帝的狠心而咋舌不已,不过面上毕恭毕敬:“臣遵旨!”

元狩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奏折上,轻描淡写:“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他让大太监送一趟,从少有人至的宫道走。

这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两道是红色的宫墙,穿过一处杂草丛生的宫殿,那走在后头的谋士把荷包塞进大太监手里,询问一句‘陛下心情如何’。

大太监左右瞧一圈,再掂量掂量荷包重量,好心说道:“您还瞧不出来?自是喜不自胜。这盛世算是在陛下手里开启了,该倒的人倒了,该得的东西得到了,顺心顺遂,天意相助,自然还要事事顺遂,十全十美才好。”压低了声音劝道:“您啊,您既做了背主之事,且莫回头。在这节骨眼上,但凡有谁敢让陛下十全九美,不仅要掂量自个儿脑袋,还得想想族亲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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