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那位十九岁少年考试通过,可以去应聘青砖厂会计。
而其他山娃娃,都是通过小学三年级的考生,他们还有机会再来一两次,明年有考试经验,会比今年更有希望。
清脆悦耳声音里带有一种柔中带刚的信念力量,少年少女们似乎看到希望,情不自禁点点头,吸吸红红鼻子,把眼泪珠摸干,压下悲伤情绪。
山绅愣在原地,觉得自己眼睛出点毛病。
刚才似乎看到,甜妹儿黑眸里似乎快速闪过一道耀眼光芒,仔细一瞧,还是黑葡萄一般的漂亮大眼睛。
“林同志,咱们下午在碧山镇门口集合。”
心疼孩子的家长们,背着大背篓,领着少年少女们,准备去供销社或电影院台或市集里,准备花钱买点吃的玩的。
榜上有名的考生们则转身进入校园。
两位刘老师站在一位白头发老教师旁边,对甜妹儿等人眨一眨眼睛,喜上眉梢,无声道‘恭喜’二字。
白发老教师手里是一叠32开的硬壳红纸,中间有特别明显的‘初小毕业证’几个大字,下面还有各个学生名字,右下角盖着碧山镇红星小学的圆形红印章。
考生们规规矩矩向老师鞠躬行礼,齐声道:“老师们好!”
几位老师立马也笑着回答道:“同学们好!”
老教师亲自将毕业证书一张张交下去。
接到毕业证书的一刹那,学生娃心里激动的砰砰跳,心里那股高兴劲儿,简直没法形容,一蹦老高!
这也是甜妹儿第一次领到证书,感觉特别新奇。
然后,甜妹儿等山娃娃迎来碧山镇老师们的‘挖墙脚’请求。
比如利用各种奖励政策,每月伙食费住宿费砍半打折、前三名有本子笔奖励、碧山镇小学有最优秀的师生资源等。
他们都得到山娃娃们的坚定拒绝。
当然,大刘小刘老师也得到碧山镇小学亮明的‘高工资’诱惑,因为家庭地址等原因,他们表示自己要再考虑一下才能答复。
瞅着碧山村考生蹦蹦跳跳离开校门口的背影,白发老教师揉揉抽疼抽疼的额角,长长叹一口气,问道:
“咱们学校今年五年级有多少名学生?”
旁边一位带黑眼眶眼睛紧皱眉头回道:
“李老师,加上所有已经答应从乡里到镇上住宿读书的学生,总共才十二个人,不足以前的一半。”
是的,因为碧山村数量级毕业生问题,导致碧山镇生源出现断层。
“留,尽量挽留更多学生,咱们学校不能一个初中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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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距离午饭时间还很长,李连长与林君英拎着娃娃们先去供销社里,买一些物品,随便打听打听正规鸡蛋肉粮等现正贵价格。
学习用具真的很贵,买够所有蓝墨水、笔记本、铅笔、量尺等,一共花费十二块钱。而全部鸡蛋红薯雀鱼供销社收购价格,统统不到两块钱,比如红薯,两毛多一斤。
怪不得平日叔叔哥哥们如此珍惜篮墨水。
据崔玉涛王溢希将,学校学生的墨水瓶很少放在桌上,都是藏在宿舍或家里,平日里只有好朋友,才会借‘墨水’。
通常是一种仪式。
借方俩手小心翼翼地举着脱裤子钢笔,露出辘辘饥肠的下·半·身,口干舌燥地笔尖朝上……施借的一方同样脱掉笔裤子,把笔倒过来笔尖儿朝下,小心翼翼捏着笔胆,捏捏。
甜妹儿:……果然是青春少年的形容词。
一滴、两滴!
最多不超过三滴,基本可以够用几节课。
若是不够,趁下课时间,跑去水沟里,吸少量黑污水混着一起写,颜色变淡,但不碍事,看得费力一点。
基本这事谁都干过,借过一定要还,再借才不难。
提起读书趣事,王溢希摇头晃脑笑道:
“唯一辛苦的是改作业老师,认得费力不说,这字味道有点重,哈哈哈……”
蓝墨水都很贵,更不谈钢笔。
此刻社会上流行一种说法:插一杆钢笔的是中学生,插两杆的是大学生,插三杆以上的,咳咳咳,那是修钢笔的师傅。
山娃娃们眼巴巴盯着柜台上的英雄牌或永生牌钢笔,有枣红色、蓝色、花色的,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一支要八块钱六毛钱,比组装收音机还贵,村民们不知道要凑钱多少时间,卖多少地里庄稼粮食。
文静深建议学生们从中学,开始学习钢笔字、毛笔字,尤其是前者,叶诚叶安诚学习太迟,一直在狂消耗蓝墨水中。
可惜叶家现在只有两支英雄牌钢笔,在叶三叔叶安诚手里,其他小辈们只能用滑石或铅笔,或者借叔叔哥哥们的钢笔,来轻轻瞎划一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