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扯扯徐嘉式袖口, 把人让了进来：“那孩子手快脑子也快，好生培养应当会有出息, 就是要格外注意端正人品。”

裴良方不客气直接落座，自己斟了杯茶：“还是陛下智慧又大气，我说摄政王殿下, 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 就算你不感激我两次救命之恩，到底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不就是因为我陪着陛下游玩了几个月嘛？至于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整个就是妒夫。”

徐嘉式没什好脸色给他, 也不接话, 毕竟事实如此。

即使如今的徐嘉式知道裴良方与谢璚纠葛, 但他没有先前与裴良方相识的记忆, 自然也难以理解两人牵扯之深，也很难说受到伤害后裴良方会不会移情别恋。但确定的一点是，陛下身边，除了双顺，便是裴良方形影不离……他自己穿女装也就罢了，还鼓动陛下也穿，怎么敢这样对待陛下……嫉妒怎么了，身为正宫皇后，有嫉妒的立场和权力。

“啧啧，有些人呐，父凭子贵还不尊重大夫。”

“油嘴滑舌的大夫最好先治治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

眼看着两人互不相让，燕绥道：“别耍嘴皮子了，有事快说，耽误了朕歇息全都治罪……”对上徐嘉式目光，燕绥小声道，“罚你给朕捏腿。”

裴良方放下茶杯，正色：“我怀疑，这个孩子和那些失踪的孤儿有关。陛下，你今天在花王庙大概没有看清，他混在人群里，差点就撞上了陛下。我把他带了回来。”

裴良方收敛戏谑之后理智分析：“全城所有的孤儿都失踪了，他却能自由活动。而且，他连续两次意图摸陛下肚子。第一次陛下女装，若说是好奇还情有可原。但第二次，陛下衣着厚重又身披狐裘，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异常，那孩子向陛下伸手根本就是有目的性的。陛下，我将他扣在了我那里，或许通过他，可以找到那些孤儿。如果真是如此，请陛下放过这孩子，不要追责。”

先前在花王庙，人多杂乱，燕绥完成计划刚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冲向自己，更没有认出他便是花王节那天摸自己肚子的小孩。

听裴良方这样说，燕绥眉头紧皱，快速想到一种可能。

和徐嘉式对视，异口同声——

“他早就知道陛下的身份。”

“他早就知道朕的身份。”

裴良方点头：“那小鬼自以为聪明，说让他亲眼见见皇帝，才肯做我徒弟，我给他弄了点药，现在正睡着，估摸着药效也快过了，陛下——”

裴良方目光在燕绥和徐嘉式脸上一个来回：“权谋算计我不在行，我只想要一个徒弟。你跟这个妒夫好好商量商量吧。我先回去了。”

燕绥点头，与其说送不说说徐嘉式撵着裴良方出去，关上门。

“陛下有何看法？”

燕绥沉吟：“先前，朕怀疑此事地方官员存心跟朕作对，暗中查了吴州官员情况，小贪是有，但远不到铤而走险到这种地步的。况且即使是官员抓捕，要把那么多孩子藏好也不容易。现在看来，有可能孤儿本身就有一个团体，总管这个团体的人策划了这次行动，那个孩子或许就是幕后之人的孩子。孩子们本就听他的话，所以乖乖配合，和官府搜寻的官兵玩起了捉迷藏。花王节那天，幕后之人便认出了女装的朕，但想不明白为什么朕会大着肚子，于是派那孩子试探，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

燕绥一路的行程，徐嘉式都清清楚楚，也赞同燕绥的分析。

“能够组织上百孤儿听话，此人一定盘踞在吴州多年。”徐嘉式就着茶壶里的水灌了个汤婆子，塞进燕绥手里，“陛下，我们来分析排查可能之人。”

燕绥点头：“你先说。”

“吴王和我父亲最近行为实在诡异，尤其吴王一直劝说陛下将孩子安在郑王一脉，极力将自家从皇位传承中撇清。”徐嘉式沉声道。

燕绥有些讶异：“你怎么会怀疑皇伯和老王爷？他们是我们的至亲。”

徐嘉式看着燕绥：“陛下，必要之时，为了你的安全，可以连我也防备。人心难测，多一分小心总要好些。吴王和我父亲虽然可疑，但稍微推敲线索便能确定应当不是他们。他们是知道陛下有孕在身的，没必要多此一举试探。幕后之人仅凭女装时的相貌就能认出陛下，想必不仅对陛下有所了解，而且应该是认识先皇后的。”

燕绥点头：“朕在吴州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接见官员，今日之前几乎没有在百姓面前露面。花王节那日，从出王府到返回，不过半个时辰时间，还戴着帷帽，如此都能认出，想必是对皇室非常熟识的，甚至可能就是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