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失忆后朕怀孕了(17)
羽箭斜插入土地,灰兔噌地从草丛里穿行,一溜烟地没影了。
燕绥转头瞪向徐嘉式,徐嘉式拉过披风擦手,面无表情看他:“既然是不能越过仁宗皇帝,那陛下自己三十岁……”
“仁宗未曾拥有的,朕当然也不配。”燕绥扯下披风扔给徐嘉式,重新挽弓搭箭,“摄政王倒也不用操心那么远的事,彼时人未必还是此时人。朕清楚,无人能与仁宗比肩,不劳摄政王提醒。”
“那是自然。”
徐嘉式抬手用披风一裹,燕绥刚射出去的箭便缠着披风坠了地,山鸡慌忙振翅飞走。
“你!”
“陛下,射箭还是要些力道的。”
渐行渐远,燕绥箭囊里只剩下一支羽箭,半个猎物也没打下来,可徐嘉式随手就能抓一把果核。
眼看着就要输了。
——不,是本来就必输无疑的。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和徐嘉式势均力敌的都不是燕绥。
越是比较,越是相形见绌。
围场快走到尽头,不远处有一只狐狸。
燕绥反手捞箭,与此同时,徐嘉式也将果核扣上弹弓。
搭箭。
瞄准。
燕绥屏气凝神,立于原地忽地脚尖一转,以箭簇直指徐嘉式。
“陛下。”徐嘉式冷静地看着燕绥。
“戏弄朕很有意思是吗?朕的骑射都是你教的,徒弟怎么赢过师父?朕发一箭你拦一箭,无非是要朕有自知之明,别忘了出身。名不正言不顺上位的人,即使用两年时间恶补文武,终究是不伦不类的。你究竟还要把朕逼到什么地步,才会放过朕!”
徐嘉式面无表情,握着箭身往前一带,箭簇抵在心口。
燕绥慌忙往回抽箭,箭身一滑,箭头倒钩咬进徐嘉式掌侧血肉。
燕绥瞬间不敢动了。
“和陛下在一起有趣得很,臣不想放,也放不下。”
鲜血自徐嘉式掌缝滴落。
“你松手!”燕绥红了眼圈。
徐嘉式置若罔闻。
伤的是他的皮肉,燕绥心中自以为坚固的堡垒却瞬间崩溃粉碎。
斗不过他的。从一开始,这就是场必败的局。
燕绥颓然失力,撒开箭尾,跌坐在地,仰头将白皙柔软的脖颈露给对方:“杀了朕吧。腾骧四卫的营地就在附近,你还带了四卫营的头领同来,不就为的这个吗?你们可以悄无声息处理得干干净净,对外就说朕让野兽吃了……燕植才十岁,二十年内他都不会忤逆你,双顺什么都不懂,撵他出宫就是……动手吧……”
燕绥闭眼,暮春的风裹着花香草郁稍显急躁地掠过耳廓。
预料中的痛感没有落到身上,反而听见一声短促的笑。
“好笑么?”燕绥鼻翼抽动,手背擦过眼角,“也是,皇帝做到朕这份上,古往今来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臣也觉得,从古至今没人能和陛下相比。”徐嘉式丢了羽箭蹲身,血淋淋的右手在燕绥眉心一点,落下一粒胭脂痣。
屈指顺着鼻梁往下,揉着双唇将血腥分享,直到燕绥按着心口俯身干呕,徐嘉式才收手。
“陛下要臣负责了么?臣愿意认的。”
燕绥腹部翻江倒海,心脏在胸腔里也摇摇晃晃,反应一瞬才明白他意思。
“要杀就动手,朕宁死不肯受辱!”
徐嘉式捏着燕绥下巴将头转正,四目相对,他道:“陛下说过,怕死在臣前头。不用怕。”
燕绥眼底动了动,咬着下唇不言语。
“陛下让臣弑君,说得轻巧。”徐嘉式垂眸,挑开衣襟用燕绥柔和的里衣领口仔细擦手。
伤口止不住血,他也不按压,只是看着涌出的血珠沾染白衣,浸透了再滴落至锁骨。蜿蜒而下,血肉相亲。
“对外说是让野兽吃了……上林围场哪有吃人的野兽?陛下是想被兔子吃,还是野鸡叼了去?”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臣?臣可没吃陛下,至少今日没有。”
“你!”
徐嘉式眸色暗了暗,摩挲别在腰间的玉质弹弓。
“陛下,好好的比试,怎么耍起赖来。”
燕绥哽咽:“朕耍赖又怎么了!你难道是真心实意和朕比试?朕和这些被东追西赶的畜生有什么差别?杀与不杀都在你一念之间!朕累了,真的累了!”
徐嘉式:“陛下就是不肯相信臣的忠心。”
燕绥摇头苦笑:“你想让朕传位给燕植,对吧。”
徐嘉式没有否认:“陛下不愿意么?永安王是陛下最亲近的侄儿。”
“侄儿……当然亲近……”燕绥喃喃,抬头对徐嘉式道,“既然皇位总归要给燕植,届时仍是你摄政,何必折腾朕呢。朕愿意把皇位给他,现在就给,你放了朕好不好?睡了两年皇帝也该够了,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