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

后者，就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咯。

许由这下子不光右眼皮跳了, 连带着整个脑门都一抽一抽的，他今日抽到了末吉签，本以为就是平平无奇倒霉的一天罢了。

万万没想到，末吉的威力这样大！

早知道他就不该因为好奇，放沈希灵进来到他面前。

若是佛宗知道，他们的闭口禅被沈希灵认为是诅咒，怕不是要直接攻入昆仑丘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的人生, 别有一番际遇, 并不会落入我修道一途？”

许由不知道薛荼知不知道自己是佛子转世, 若是不知道，被他点破误了修行，他就担上大事了。

若是知道，他更不应该多嘴。

恢复记忆的佛子不回佛宗修炼，而是跑到昆仑丘来当修道者，这事儿怎么听怎么邪门，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许由能在看破多人的秘密后，还一路顺风顺水的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他从不多嘴。

沈希灵微微皱眉，对许由遮遮掩掩的回答并不满意，不过她也知道，像许由这种人，想要他说明白，要费不少功夫。

说一半留一半，才是常态。

“他根骨奇佳，无论修什么道，有朝一日，都能求证大道，何来其他际遇一说？难不成，还有什么道法，会强制让人选择一条路，斩断其他路径不成？”

许由被沈希灵这段话逼得冷汗都要下来。

佛宗的路，不就是如此吗？

一入佛门，便再与红尘俗世无关，哪怕十世修炼，也不过是为了回归后能求得圆满。

从本质上说，佛宗是非常霸道的一条路，但是这话他能说吗？他能应吗？

许由除非是不想在山海境混了，才会跳出去，一人反对整个佛宗。

“命运多变，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不是中了诅咒，他只是没有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有自己注定的因果。”

许由说着，对上了薛荼那双剔透的眼睛，他像是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世间一切真理智慧，佛之一道难行，能成为佛子的人，他天生就属于佛。

这是无法违背的命运。

薛荼似乎有了些许了悟，他微微合眼，躲开了许由审视的目光。

难道他真的要走前世为他定下的路走吗？

竟是非走不可，若是不走，他便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当真如此的话，这前世设下的闭口禅，与沈希灵所说的诅咒，何其相似啊！

“修道乃逆天而行，若事事顺天，便是失了本心。”

沈希灵才懒得听什么必须顺天而行的话，她的存在，她走到今日，可不是靠着顺天而行。

“许长老，没有别的方法，让他开口？”

沈希灵觉得许由有办法，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不说。

许由没想到沈希灵会如此坚定，他为无数人窥视过天机，谶言一说，无数人都会不自觉的按照他定下的预言行事，即使是修士，依旧会尊崇天道定下的命运。

只有沈希灵，她会面对定好的命运，命运尽头已经窥见的悲剧，直接说不。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来找他，不是为了看到未来的好坏，而是为了改变预言中的未来！

“多少年了，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沈希灵，你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千万不要停下脚步，否则，你会前功尽弃，死无葬身之地。”

沈希灵在许由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灵气在她身边环绕一周，躁动异常，又迅速平息下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那一瞬间直面天地的恐惧，却犹如烙印在灵魂深处，只是稍作回想，都会叫人浑身颤栗不止。

这就是谶术吗？

如果行走下去，她注定有一天会直面大恐惧，那她会害怕吗？沈希灵自问，她发现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她的心中唯有面对强敌时的冷静，她冷静的思考着，发现比起直面大恐惧，无法实现心中所想，会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她没日没夜的努力，倾尽一切的改变，全都是为了心中唯一的目标，还是那句话，她决不能容忍自己因为惧怕而后退！

“多谢长老指点，弟子，绝对不会后退半步。”沈希灵向许由拱手行礼，有些感谢对方戳破未来，让她先体验了一番以后的难度。

这能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坚定的人总会吸引他人的注目，比如此刻的薛荼，他只觉得沈希灵身上像是在发光，那光芒照的他心中暖烘烘的，瞬间消融了他刚刚心中升起的迷茫。

凭什么他就必须走那一条路？凭什么他就要听从前世的安排？

他已经开始修道，迄今为止也没有被佛宗发现，如果修道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永远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那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