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将眼中的世界模糊，地上的人也看不清面容。

那边地上的皮，为什么是阿金阿淼的模样？地上的尸体，为什么会是师姐师兄的样子？

苏巧儿擦去眼泪，想看清楚那些人的样子，但是无论怎么擦，一切都是模糊的。

她嘴里念叨着，一直在道歉。

“余燕师姐，我不要好看的衣服了，我以后都好好学剑，不会让你再帮我作弊了，邹柏师兄，我再也不会课上走神，缠着你一遍遍帮我背剑诀，阿金阿淼，师姐再也不会跟你们抢糖葫芦了，你们醒醒看看我啊，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醒醒好不好，巧儿以后再也不贪吃，再也不贪玩了，再也不会喜欢别人，追着别人让你们担心了，你们醒一醒，告诉巧儿，这都是假的，好不好……”

如果这是一场成长，那付出的代价，未免过于惨烈了。

在这片战场上哭的，不止苏巧儿一个人。

死去的，也不止她所熟悉的亲友。

沈希灵起身为同门收尸，天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魔气汹涌澎湃，金丹期的弟子都已经离开，在此地呆久了，他们甚至开始看见幻觉了。

他们看见死去的亲友站起来冲他们笑，又将刀子插在他们的心头，质问他们为何没有救下自己。

沈希灵眼前也有重重幻影，以前是村长和死去的凡人在质问她，现在，多了许多穿着昆仑丘弟子服的修士。

她走到苏巧儿跟前，听着苏巧儿一声声的道歉，心中明白了魔气是怎么进去的。

白途死后苏巧儿才来，左不过就是那些个控制人的妖法。

她走到苏巧儿身前，站定。

苏巧儿四周有四具尸体，两具尸体是人皮，还有两个，明显是被妖族杀死的。

“为他们收殓吧。”

沈希灵也没有什么想对这个原文女主说的，因为在刚刚，钟宇死了。

他活着本就是白途用血阵的妖法维持，灵魂早就已经被献祭，不过是一具供给魔尊夺舍的尸体。

刚刚，钟宇的师父，亲手断送了钟宇身体的生机。

这就是一场战争。

有人死去，有人痛不欲生，一切就如同命运轮转中的一面，千年前曾经上演的，今日依旧在发生，万年前曾经到来的灾难，而今也即将临世。

“大师姐，若是魔尊临世，一定会有更多人死吧，那是天外天魔，是传闻中比仙人更加强大的存在。”

苏巧儿说话时，哽咽不止，她哭的太狠了，衣襟都已经湿透，说话时不住的在打嗝，喘不上气来。

在原文中，魔尊降世，这一段被作者安排为男一男二追女主的修罗场，魔尊不过是男二嫉妒，想要得到女主的手段。

多少死亡，都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背景。

魔尊降世后，男二被女主的“爱”感化，愿意帮女主制止魔尊杀戮不停，帮助女主守护苍生，于是三人联手，将魔尊赶出了山海境。

那个时候，三个主要人物的修为，都已经到了合体期，男主已经到了渡劫，身上有不少神兵利器。

这段剧情，不过是为了完善男女主守护苍生的人设，同时让读者看到男一男二修罗场，以及女主用善良对抗一切，男主大杀四方的苏爽套路。

“若有肉身，他出现后，会是最强的大乘期。”沈希灵说着顿了一下，随后说道；“现在，最多渡劫。”

肉身？苏巧儿低下头，像是在忏悔一般。

“钟师兄他，死了？”苏巧儿被白途控制的这些天，知道了许多秘密，当然包括钟宇是白途为魔尊准备的肉身。

沈希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出手，手心向上，“起来吧。”

“我……”苏巧儿下意识握紧拳头，捏紧了自己的衣服，她跪在地上，难堪的低着头。

一切悲剧，皆因她而起，若是她没有将那个装有魔气的玉瓶扔到后山，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做错了太多太多事情，一条条人命压在她头上，她喘不过气，痛不欲生。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复仇吗？”

复仇？

苏巧儿抬起头，对上了沈希灵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苏巧儿看到了怜悯，看到了感同身受的悲伤，还有一如既往的强大，令人无比安心。

这时苏巧儿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沈希灵为何会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他们都更愿意让沈希灵做首席弟子，而非钟师兄。

因为沈希灵她在，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若是不能突破魔气屏障，将他们救出来，一切努力都会白费。”沈希灵眼中清晰倒映着苏巧儿万念俱灰的面容，“起来吧，为他们好生收殓，然后，帮我突破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