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番外(282)

作者:金钗换酒 阅读记录

叫她美目这么欲说还休地一瞟,寻常的毛头小子就没有不投降的道理。可温镜不走寻常路,见云碧薇没答他也没再问,也没不好意思,只光明正大笑道:“镜问多了。”便接着观擂。

台上正逢朝与歌摺扇唰地一合,漆黑的扇骨撞上卷首刀刃发出异常清脆的“叮——叮——”两声,经久不衰,传出好远也清晰可闻,直传到台下。温镜凝目望去,朝与歌的摺扇竟然不折不损,连一丝儿划痕都没有,他这才看清,那扇子不是髹漆的黑色,而是恰恰无漆,那扇骨竟是乌木所制。

乌木名木非木,又叫阴木沙,湮埋在深山老林中,一千年成其色玄,一千年成其质坚,“因乘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此物不朽不腐也不褪色,削金断玉无坚不摧,而且啊…

而且特别贵,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千箱。去年四月初八,法源寺的苦叙方丈入释五十年整,温镜他哥就给备的贺仪就是乌木做的念珠,一整副十八颗,费了老鼻子力气才集齐。而一颗念珠才多大,一把扇子的扇骨又长几何,还须是一整副相连的扇骨。

朝与歌拿着这柄乌木制的摺扇也实在没有辜负它的价钱。不是,没有辜负它无坚不摧的美名。温镜收回自己的成见,道歉,摺扇是可以与刀一争高下的。只见朝与歌白袍一掸侧身避过一劈,手上的摺扇展开,攀在卷首刀上竖着打一个转,跟孔雀开屏似的好看极了。

台下看热闹的看客最喜欢这样的招式,实在是漂亮,一时间欢声大作。朝与歌却丝毫没有因为赢得喝彩而显出得色,面上依旧一派淡然,他扇面既露,上头悠然的墨意便似乎已经飞出一柄扇子的局限,兜兜转转飘飘洒洒笼罩住台上两人。

温镜知道那是朝与歌的内力,他内功之强劲竟几乎凝出实质。

这内力使卷首刀的刀势一滞,两厢兵器一触即收,各归其手,下一招出时攻守之位已然调转,摺扇连出,是他们步月湖看家的疏星十六式,招招擦在卷首刀刃上,最后一式北柄在天迅如陨星疾驰,卷首刀终于没挡住,摺扇堪堪点在棕袍刀客左肩内十寸。

心脏的位置。

温镜叹为观止。

夫人生之所见,盖以观人、观世事、观风景、观心境而集所以成,有的人只是面目模糊的过客,有的往事恰如过眼云烟,看过的风景春花秋月四季往替,能记在心上的,能在记忆中留下痕迹的,又有多少。大约人是风姿烁烁,往事是铭刻在魂,风景是倾注过幽微的心意,如此这般方能入眼,方能入心。

朝与歌即是如此的绝才惊艳,惊鸿一瞥令人过目难忘。他大约会赢很多场,不只是在此番摄武榜的擂台,在江湖上,在他这一生中,温镜猜想,他会赢很多场。他会…

他会引人侧目!高台一侧一名一身槐黄的人已经看见了他!

裴玉露的人终于登台。

此人甫一亮相便赢得满堂喝彩,他执一把红缨戗,踏在木桩上又稳又快,立上高台,单冠白袍银丝甲,魁梧身材,朗俊面目,别的不说,单论这个扮相是真符合画本上说的白袍小将,人靠衣装是拿捏得妥妥的,今日上场的攻擂者中最像那么回事。他的戗法也很像回事,温镜看两眼,觉得也是家学,而家学是戗法的人家即便不是行伍世家,那也是有正经行当且有些家兵的家族。温镜的一个朋友家传的就是戗法,人家家里从前就是开镖局的。正经镖局,给皇帝押过太湖石的那种。

只是再像模像样的戗法,再有背景有说法的家业,该打不过的人还是打不过,该赢不了的擂还是赢不了,朝与歌十招不到就把人送回了坐席。

这还真是…挺难看,花戗假把式啊。云碧薇此时跟锻刀山庄的那位少庄主叙完话回来,半真半假地埋怨:“他们这些隐居山林的白衣客可真是,忒随心所欲,也不知留些颜面,这般轻易…”

云碧薇嘴上是花搅,眼睛却眯起来,温镜不露痕迹跟着她的目光,看向高台。高台旁边的坐席,看向了裴玉露。

冷不丁美人一双眼睛攸地转回看向温镜,温镜不动声色,立刻调转目光专心致志看起擂台,好似朝与歌不仅身手漂亮,人也漂亮极了。

唔,人还真的是…

“听闻二公子的顽疾乃是兴平侯妙手医好的?”云碧薇不再只看着温镜不说话,忽然幽幽地开口。

兴平侯?谁啊。随即温镜反应过来,应当说的就是裴玉露。不过他装了个糊涂:“大约传言有误,镜并不认识什么勋贵。”

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话说,裴玉露家里怎才封了个侯爵?后宫的嫔妃娘家封官加爵一向跟着自家娘娘的位份,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而皇后娘家,也就是云碧薇家,按照惯例应该封在从一品的嗣王、郡王,那么贵妃的娘家父亲便该次一等,封个从二品的县公。怎么只封了个侯呢,况听说楚贵妃还很是得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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