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番外(304)

作者:金钗换酒 阅读记录

他喃喃道:“你们掌殿怎么了?跟白玉楼有仇么?”

“你!”李沽雪拳头捏紧又松开,看他神情,若不是在这人满为患的大殿,他一定会扯住温镜的衣裳领子。他咬牙:“我们掌殿是我师父,你父亲的案子就是他办的。若是叫他发现这层亲缘关系,都不必查什么火药,你和白玉楼都得死。”

温镜愣在当场,他只知仇人或许在无名殿上层,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亲近的关系。师父?原来、原来这才是李沽雪当年一意断情的原因吗?他表情有些皲裂,终于维系不住老神在在,口中语无伦次道:“你师父?你是说他、他曾授你武艺?”

“不只是、授我武艺,”李沽雪字字砭骨透胸,“我是他老人家任上捡来的孤儿,名字是他给的,武艺是他给的,饭碗是他给的,命也是他给的。可偏偏是他告发的你父亲,你偏偏又找上门,阿月,你说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温镜徒劳地张嘴却没说出话。他终于明白从前李沽雪为什么一直劝他不要追究往事,也明白两人之间真正的症结,但恰如李沽雪所问,该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

待吃完了惊回完了神,温镜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温擎将军的案子是你师父办的?”

这个时候李沽雪倒镇定一些,这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再多言只怕引人注目,他叹息:“阿月,‘温擎将军’四个字我也是头一回从你嘴里听见,你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说罢他握着剑一步一步离开,留下温镜独自站在原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温镜心想,我怎么说?温钰花十几年等他们几个长大,十几年温钰打碎牙含着血咽在肚里,若不是荣升台一本《幽九州计簿》撬开了往事些许的松动,时至今日或许温钰都不会和盘托出。

家中兄长这般的谨慎、全家的性命,难道他要轻轻付于一名来历不明之人?

这时温镜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小声说,来历不明怎么了,来历不明他有没有救过你,有没有拼上性命护你周全,有没有…使你倾心。

有么?没有么?说这一句能骗到谁?然而无论有没有,有了他师父这一层,又能如何?温镜站在咸福宫殿中一角,神游得浑然忘我,神游得不合时宜。他面孔发着白,嘴唇上咬出血印,身上官服又规整,整个人透出一种诡谲矜艳。

这一捧矜艳与四周迥然相异,因为他身处的大殿实在端正雍容。顶部天花中央是龙凤角蝉与流云随瓣枋,四面蓝枋围着正中的蟠龙藻井,井中龙雕胡须浑金,栩栩如生,正对着下方的座屏。座屏分三扇,右面一扇题“元服初嘉”,左面题“万福咸会”,正中的一扇暂空着,等着皇帝亲自过目赐题。座屏两侧悬着檀木边镀金紫竹挂屏,金箔一栏一栏地交相辉映,将挂屏后头的光景遮挡了个十成十。

因此满殿的人都没看见,景顺帝正站在挂屏后头朝外观望。他观望的不是旁人,正是兀自发呆的温镜。

他负着手隔着一道屏望着殿中的青年,仿佛望了几年、几十年那么久,一旁张晏吉伶牙俐齿都生锈一般闭口不言,良久过后景顺帝道:“你说发落了他?”

张晏吉连忙分辩:“是奴才昏了头,只是甫一见着面容这般像…奴才这心里实在没底。”

“嗯,”景顺帝未置可否,许久才又道,“传旨,召丘禾和东西省台来咸阳。”

宰辅大人都要叫来啊。张晏吉面上却并无多少吃惊,只是道:“陛下,咱今日不回西京了么?”

景顺帝目光仍钉在外殿:“…暂不回去。朕受惊过度,不宜挪动,要留在咸阳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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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旧唐书·萧瑀》

第208章 二百零八·五年魂梦隔江湖

自从圣驾住进咸福宫,咸阳上下所有官员都没见着皇帝的面,原本是忐忑无比,不过没两日他们便发现要见的人实在太多,因为朝中的重臣忽然都到了咸阳。

圣驾在咸阳城外遭遇火药,朝野震动,皇帝又下诏要在咸阳养病,这下可好,原本还在休沐的官员统统贪不得闲,以尚书令丘禾为首,呼啦啦一大堆赶到咸阳,三省要员几乎来了个齐全。咸阳虽然距长安不算远,但是朝中这些重臣,咸阳的地方官员平日是费吃奶的力气也见不上,如今得着机会,门生故旧全部冒出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要攀关系,今年年节敬奉出去的岁仪成倍地往上翻,无论能不能搭上关系都要送些东西打点。

他们忙着上下打点,便须有人忙正事。

李沽雪拍板,火药这事没查到白玉楼头上。也不算他徇私,无名殿查到的线索确确实实与白玉楼毫不相干,就是领刑狱责的大理寺和负责咸阳安保的京兆府,也都没查到白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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