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番外(54)

作者:金钗换酒 阅读记录

温镜叫他说得脖子上汗毛一乍。他去看水面,火把隐约映出些波光,旁的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冲李沽雪伸出手掌:“你先上来。”

李沽雪依言握住他的手踏上阶梯,嘴上扮柔弱小声道:“水里有血。”

有血?温镜再去看,果然似乎他们那艘船底部周围的一片水面颜色要深些。李沽雪又道:“那个撑船的小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温镜忽然想起他们船倒横过来之前“扑通”地一声,顿时有些不祥的预感:“你是说这血是那女孩子的?”

李沽雪点点头,温镜沉默半晌,看着水流缓缓的河道,问:“她的血汇集在此处…她、她人呢?”

荣五站在一旁,这会子他脸色有些苍白,只是面上还是笑笑的:“自然是被铁栏杆拦住了啊。”

拦住了,又看不见尸体浮在水面上,温镜默默上了一级台阶,离那艘他们坐过的小船远了些。那个小姑娘…八成是转过河道这个弯来不知遭了什么暗算,所以扑通一声,乃是她坠河的声音。温镜他们的船无外力撑着,随着水流打横,靠向了台阶。那个小姑娘的尸首…八成就与他们的船被拦在一处,就在船身正下方。

她会流血,是血肉之躯,而人才有血有肉,因此荣五说他原本以为她不是人,看了血才知道,原来是个人呢。

温镜一时不知道是那小姑娘更恐怖,还是荣五更恐怖。一个明明是人,扮得像鬼;一个看着也明明是人,可死人了他竟一脸的兴味十足。

还有,既然是三途殿的撑船人,为何到了自家地盘上却被杀了?不,温镜细细回想,不是荣五干的,他没做小动作。那么是谁?再看向台阶尽处一望无际的殿宇,温镜就没了那一份惊奇赞叹。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温镜静立片刻,半护着李沽雪向荣五一拱手:“我观兄台泰然自若,想必此地甚是相熟。敢问此地可是三途殿?”

荣五立在阶上,长身玉立风姿皎皎,他一抬手:“这里写得明白,你又何故来问我呢?”他话锋一转,语气亲昵柔弱,冲温镜柔柔一笑,“你不必试探我,我真是头一回来。”

正在这时,一股似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向温镜鼻尖袭来,起初还极微弱,之后便浓烈到让人再无法忽视,他立刻朝殿中望去。

大殿中央吊着的乃是一口硕大无比的铜缸,大约够温镜跳进去手脚舒展洗个澡,悬在空中,底下烧着火,铜缸壁上连着四条一臂粗的锁链,与地上分朝着四个方向的铜兽雕刻相接,却不知是做什么用途。殿中石壁、雕刻皆呈铜绿色,不知是就是用的青砖、青铜的缘故,还是特地涂了涂料的缘故,抑或是地下太过阴暗潮湿,覆了一层青苔的缘故。

那个颜色映在艳桃红上又诡异又黏腻,实在是很不好看。

至于温镜怎么知道两个颜色不搭,自然是因为有人穿着艳桃红的衣裳站在了绿腥腥的殿中。还不是一位,两排桃红袍子的男男女女足足有四五十个,鱼贯从殿宇深处向温镜他几个走来。

温镜快被他们身上浓郁的香味儿熏吐了。

他们一个个都仿佛早先撑船那小姑娘的放大翻版——白面似的脸皮涂得鲜红的口脂胭脂。为首的桃红袍子也扎着双揪,但明显已经身量长成,却不知为何还要做稚童打扮,她走上前来,还福了一福,嗓音尖尖细细:“恭迎贵客。”

温镜和李沽雪没言语,倒是荣五,潇潇洒洒一拱手,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那女子道:“客人请随我来。”

李沽雪丝毫不避讳,手掌一直抵在温镜手心,跟在两溜桃红长袍身后,相携向殿内行去。正走着,温镜掌心一阵搔动,他抬头便看见李沽雪正冲他挤眉弄眼。

…能不能好了。温镜默默看他,忽然掌心又一阵痒痒,原来是这人故技重施,又在他掌心写字。

是个“舟”字。

李沽雪又是一番眉飞色舞,冲温镜挤眼又朝领路的红袍姑娘努嘴。

“舟”应当是说他们来时的小船,前头那姑娘,温镜明白了。他忍着被那甜香气激起的恶心抬手捏一捏眉心,上前一步搭话:“敢问这位姑娘,方才与我等引路撑船的小姑娘怎不见踪影?”

只见那领路的桃红袍女子停住脚步,缓缓地僵着身子转过来,慢慢道:“客人与她熟识吗?”

温镜摇摇头:“并不相熟,只是听闻三途殿有不杀生的规矩,见了面却仿佛与传闻不符,心中疑虑,因而有此一问。”

言下之意是大方承认了已料到那小姑娘凶多吉少,开诚布公是摆明了态度,既是自白:我们并非有恶意;也是期待:你们也实话实说。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