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娅凡在社会上摸滚打爬, 最不相信毫无理由的善意。

但那句“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她说不出口。

她也不想说出口。

她像是突然变得幼稚, 突然不想去管那些复杂的东西。

她像个小孩子，甘心沉溺在诸葛繁炽给的帮助里, 哪怕那帮助有可能是假象，有可能是随手而来的施舍。

只是有一件事，她分外坚定。

那就是，不管诸葛老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不管她和诸葛老师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都绝对不允许别人打诸葛老师的主意, 打诸葛老师夫家的主意。

尤其是要通过孙娅凡来打这个主意。

孙娅凡站了起来。

她依然是那种社会人的恭谨表情, 但那张漂亮的脸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对不起，我拒绝。”

全场一静，吴经理连视线都变得阴鸷起来。

其他人也一副随时会扑过来把她撕裂的样子。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

“怎么这么榆木脑袋, 玩什么清高？这个圈子是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

孙娅凡：“我拒绝，我不想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尤其是诸葛老师。

她这话音刚落，吴总就冷笑一声。

“好, 有骨气, 成全你, 等你臭了，记得赔违约金。”

孙娅凡隔着桌面和吴总对视。

她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笔，眼睛微眯缓缓把这些人全部扫了一眼。

“没问题。”

“但在赔偿违约金之前，我也想提醒各位，诱.骗员工签不合理合同，不但合同失效，法人也涉嫌违法。”

她义正辞言，气得那端的吴总直接就笑了。

“哟！还挺懂法，你来告诉我什么叫诱.骗？什么叫不合理合同？”

他说完，猛地起身，一拍桌子，愤然离场。

“不自量力！”

全场除了经纪人，都朝孙娅凡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这姑娘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

孙娅凡却依然面色淡然。

她甩了甩颤抖的指尖，眼前浮现诸葛繁炽那总是游刃有余的笑脸。

怕个屁！

第二天，孙娅凡直接开直播。

直播间，她仍然是黑亮长发公主切，把妆化得很浓，掩盖前两天遗留下来的憔悴。

她说着自己的经历，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

却丝毫不提“对不起”三个字。

“我爸爸以前开了个房地产公司，家里挺好的，爸妈也都很爱我，一直到我八岁的时候。”

“爸爸被人阴了，公司面临倒闭，爸爸想集资挽救公司，却在途中出意外死了。公司没了，钱也没了，我妈妈的精神也失常了，有时候连我都不认不出来。”

“后来我妈又得了脑溢血，动弹不得，只能像个人偶一样躺在床上。”

“街道也帮助过我们，但他们不可能天天守着我们，我饿得不行，就出去翻垃圾桶。”

“第一张照片里的衣服是我翻垃圾桶的时候翻到的，其实很好的，料子很舒服。照片里那时候我十三岁，那衣服我穿了六年了不舍得扔。”

“我家住的那条街有很多所谓的不良少年，他们中有很多确实很坏，但我胆子小，不跟太坏的玩。”

“我认识的不良们其实就是各种原因的不想读书，有的是原生家庭不好，有的是纯属读不进去，喜欢到处晃悠。”

“我记得我做过的最坏的事就是和一个男孩学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亲亲，那男孩很贵气我很喜欢，但还没亲到，我们俩就笑场了，以后每次见到都要先互相嘲笑对方。”

“后来那些人都成了我兄弟，大家一起互相扶持了几年，比我大的过了中二叛逆期，回去读书了。读书耽误我挣钱养我妈妈，所以我就出来跑龙套。”

“我跑龙套挺受欢迎的，甚至被导演说过天生吃这碗饭，我就在一个朋友手下当了个小女主，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我演的那部戏虽然很小众，我朋友陈竟陈导演当时也不出名，但他的那部剧就是火了，我也火了。”

“我不觉得我过去那样生活有什么不对。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没有霸.凌校内学生，没有抢.劫没有盗.窃，没有援.交，没在警察叔叔那里留下任何不光彩的记录。”

“至于我交了多少个男朋友，抽不抽烟纹不纹身那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镜头里，她说完这些，闭上眼睛，随即猛地睁开。

浓厚的眼线让她的眼睛棱角分明，分外犀利。

“另外，我想告诉某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证据我已经搜集好，你们等着警方上门吧！”

说完这些便下了线。

留网友们在那头炸开了锅。

孙娅凡下线后就打开了聊天界面。

是以前和她一起混街的一个姐妹，现在玩电脑玩得不粗错，最高光的时候，这姐妹因为某外国游戏公司辱骂国内，把旗帜插到了对方公司主机的屏幕上。

现在那家公司已经倒闭了，这位姐妹也一战成名，到现在还被信息工程的热血青年们尊称“神秘的插旗手”。

孙娅凡就是拜托她查的孟毅。

她问这位姐妹事情有没有进展，姐妹很抱歉，说查来查去还是查到孟毅身上。

孙娅凡闭上了眼睛。

孟毅都查烂了，不是那个人。

姐妹果然回了个哭唧脸过来。

“这位老孟太牛了，别看不到五十，妈的村里的老爷爷都没他这么跟不上时代！他不上网的，连微信都不用的，都是打电话！抱歉娅凡，通话录音我弄不到，匿名卡。”

孙娅凡理解，安慰了姐妹几句。

这时公司又打来电话，警告她，会严肃追究她不服从公司安排的事。

看来是吴经理把事情上报了。

孙娅凡再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挺可笑的，好像只要稍微变好一点点，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但她不想放弃。

可是……

孙娅凡狠狠咬住了后槽牙，坐在电脑面前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晚上，她终于被乐言劝服，在乐言娇娇软软的安慰声中睡着了。

第二天，孙娅凡被经纪人的电话铃声吵醒。

“小凡，看热搜！”

孙娅凡：“？？？”

孙娅凡上微博看热搜，然后整个人都懵掉了。

热搜前三条：

#防水防火防闺蜜，现在连小时候的邻居都要防了就真的艰难#

#《团宠小师妹》女主柳卿卿联合亲舅孟毅打压孙娅凡#

#当你碰到不幸的人，你会踩死还是扶起？#

原来是孟毅和柳卿卿被带去调查了！

孙娅凡有些吃惊。

好像没有人知道柳卿卿的舅舅是孟毅啊？

甥舅关系为什么要藏得那么深？

孙娅凡又看了一下。

这俩人被带去调查居然是因为有人有人告他们诽谤。

那个倒霉的诽谤对象就是她孙娅凡。

更劲爆的是，马上又有小道消息说他们完蛋了。

那边查出来，他们除了诽谤，还涉嫌服用并贩卖某种违禁品！

孙娅凡：“！！！”

孙娅凡双唇紧抿，看着那些评论。

【啊啊啊！诸葛老师好飒！是诸葛老师做的吧？她居然直接点赞了！】

【真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诸葛老师，太果断太决绝了，一出手就让人家翻不起身来。】

【柳卿卿的职业生涯真的是彻底完蛋了。】

【职业生涯？我觉得她以后的生活都要难办了。】

【原来柳卿卿和孟毅还有这层关系，诸葛老师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豪门太太的能力吗？可怕但好喜欢嘤嘤嘤！】

【不过孙娅凡真的好倒霉，拍个戏而已，被孟毅刁难也就算了，还被抹黑成那样。】

【真的，说实话，要不是柳卿卿和孟毅的事被曝出来，即使是孙娅凡自己出来澄清，为还是先入为主，觉得孙娅凡不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