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111)

作者: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她抬起眼,定定看着敏若,正色道:“你姐姐生前所放心不下的唯你一人,你要在宫内,好生珍重,不要辜负了她为你所做的种种布置。”

敏若不再推拒,将玉坠贴身收起,肃然应是。

钟若眉目方才稍缓,扭头看了眼西洋钟表上的时间,起身道:“我应去慈宁宫了,你莫送了。”

虽然她说不必送,敏若还是起身与她同行到永寿门下,然后姊妹二人方才别过。永寿宫与慈宁宫只隔着短短一条甬道,却又似是天堑之隔。

钟若穿着命妇进内应着的吉服大妆,是大清命妇装束而非蒙古王妃装束,头上的钿子很重,但她脊背仍然挺拔,身姿略为消瘦,但修长有力。

敏若目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永寿宫与慈宁宫相近,但门不对开,要走过去还得绕一段路程。

兰杜捧着披风走到她身边,“三月天还有些风,主子,咱们回吧。”

“安儿醒了吗?”敏若转过身,边走便道:“叫臻儿去趟撷芳殿,告诉容慈她们,今儿下午的课照旧,我要考她们对孔孟之道的理解,趁着时候还没到,都好生复习复习。”

兰杜应了是,京师的三月算是花期,敏若今儿晌午本来打算带她们到御花园中写生,下午再考策论,不成想赶上钟若进宫,把她们上午的休闲时光给撞掉了,真是可惜。

敏若如是想着,眼角眉梢却在不知不觉间爬上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幸灾乐祸。

敏若眼下其实正有一件苦事。

原身的小女儿是康熙二十四年九月廿七日生的,今年已是康熙二十三年。要正经算,那孩子是转年开年怀上的。原身生小女儿的时候早产,但最晚,那孩子也不会超过二三月份来到。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有调理身体、睡康熙两桩,但任一件都不是简单事。

睡康熙也罢了,她也不是没经历过。调理身体便有些难了,虽然极力避免,但生安儿的时候还是损耗了她的元气,这几个月坚持补养,倒是补得不错,但真要求稳妥,其实生二胎应该再过几年才是。

如今是原身的孩子,她只能跟着年份生,没法子。那在调理身子这件事上便偷懒不得,不能天长日久徐徐图之,得在至少三个月之前便将身体调理回来,然后开始备孕状态,那补药就得一天不落地喝。

真难喝啊。

刀横脖子上对敏若来说都没有这一天两碗药难受,兰杜她们瞧着也只能心疼而没有旁的办法。

好在敏若的脑袋还算靠谱,被迫喝了几个月苦药后,绞尽脑汁地与窦春庭商量方子,最终在身体的元气大致恢复,不必频繁调换药方的时候将汤药换成了药丸,以枣肉、蜂蜜调和成丸,虽然味道是甜中带苦的怪,好歹咽下去容易了些。

吃多了逐渐习惯,也能当糖丸嚼了,最后苦中作乐,还在心里把药丸子比作巧克力。

巧克力如果知道被拿来与药丸比,大概会哭吧。

进了五月,紫禁城里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恬雅已经学完了《百家姓》与半篇《千字文》,敏若最近在整理教授静彤她们《急就篇》时的教案,恬雅天资聪颖甚至稍胜过静彤,同时年纪尚幼便可见心志坚定,有进取的锐意锋芒。

这是最难得的,敏若半道出家给孩子们当老师,教容慈、教静彤与绣莹都是摸索着来的,虽逐渐有了些心得,但忽有一个刚开蒙、脾性心智未全的孩子在眼前,她还是分外珍重小心。

何况这位四公主未来可是出息能耐得很,若因她之故耽误了孩子,那她真该羞愧死了。

也是在五月里,安儿头次学会坐了。

自打他近六个月了,赵嬷嬷就念叨着“三翻六坐”的老话,常教他坐,奈何这小子天生好像就不听摆弄,强扶着他坐下他必耷拉着脑袋往炕上贴,瞧着是坐不住的模样,其实他发育得极好,体格远胜同月龄婴儿,被人抱着小坐一会是不成问题的。

每每看他跟条滑手的小泥鳅似的把脑袋往炕上贴,然后拱着小屁股蛤蟆似的乱动弹,赵嬷嬷就哭笑不得。

小崽子逐渐大了,多少认得常照顾他的这些人了,也就没有刚出生时候那样黏敏若的气息,白日敏若给公主们上课的时候他也能跟着嬷嬷、姑姑们在殿里玩。

但他时间长了看不到敏若还是会哭,这时赵嬷嬷她们就会用小推车将他推到前头偏殿廊下来。

在殿门口那把小车一停,一半晒着太阳,耳朵里偶尔会有敏若的言语声,扭过头就能看到敏若。这对于安儿来说是个可以接受的休闲地方。

敏若画图纸叫兰齐找工匠打了一辆婴儿车,她对内部的稳定构造不大了解,但我泱泱大国自古工匠能人辈出,造出来的小车在平地上推着走稳当得很,送进来之后兰杜缝了个小纱帐钉上头,用油纸再贴一层,带竹骨架的,前后一拉遮挡阳光,好看又便宜。

她的生意够做,没有指着这个再发一笔的心,康熙倒是把图纸要过去了,听说琉璃厂里头这段日子小婴儿车遍地开花,还有各种花样的,应该是狠赚了一笔。

从他私底下又大方地分给敏若一盒沉甸甸的金锭便可知道了。

这属于意外之财,敏若决定将功劳记到儿子头上,毕竟如果不是那小子出生了,她怎么也打算不到婴儿车上头去。帮她造婴儿车的工匠应属头功,康熙应该也没亏待了。

敏若取出一个五两重的金锭给安儿打了金锁、小镯子成套作为分红酬谢,至于剩下,她这个做娘的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这日呼啦啦来了一阵雷阵雨,赵嬷嬷没敢推着安儿出来。一上午的课,下午是没有课的,上完了见外头雨没歇,敏若便对容慈几人道:“留这吧,先进午点,下晌吃了晚膳再走。这外头雨那样大,你们也走不了了。去瞧瞧安儿去,那小子这几日有意思得紧。”

几人纷纷兴奋地应是,跟着敏若顺着回廊到正殿里,赵嬷嬷果然又在炕上教安儿学坐,安儿也是一如既往的不配合,一坐下,那小脑瓜就好像感受到吸铁石吸引的贴,那炕就是吸铁石,使劲往下趴,趴下去了还用臀部动作配合着拱。

都说顺能生巧,他现在的动作可谓纯熟,拱起来晃晃悠悠的还挺好玩。

容慈见了,问赵嬷嬷道:“安儿这是要学会爬了吗?我瞧他这几日动弹得又熟练些了。”

直说拱得跟小癞蛤蟆似的就算了呗。敏若忍俊不禁,那边安儿也不知是听到容慈说话还是听到敏若笑的缘故,小屁股拱得更使劲了,不似方才慢悠悠的,竟然还带出几分节奏来!

敏若不是头天见他这动作了,但见一次还是感慨一次这孩大了绝对是跳街舞的一把好苗子——这年代把他给耽搁了啊。

容慈是头次见的,一时有些惊奇,赵嬷嬷哭笑不得,见敏若走过来抱安儿,才放心地退后,直起腰来道:“哪能呢,三翻六坐七爬,咱们小阿哥坐还没学会呢,能一下学了爬去?”

她正这么说着,静彤忽然迸发出一声惊呼,赵嬷嬷连忙看去,却见静彤手指着炕上,惊喜地道:“会爬了!会爬了!我才见安儿往前爬了一段!”

赵嬷嬷定睛一看,原是敏若将安儿的小腿放平了,然后手搭在安儿的脚底下叫他蹬了一下,本来屁股带着肚子正使劲了,可不是动弹起来了。

可那哪是爬啊,分明是拿肚子拱的。

她一时更是哭笑不得了,然而那边绣莹、静彤带着不明觉厉的恬雅已经啪啪鼓起掌来,她也没法跟这三位小公主解释“爬”和“拱”的区别,只能无奈地笑了。

有三个姐姐在旁边起哄,敏若明显注意到安儿更兴奋了起来,小腿倒腾得都更有劲了,心头好笑极了——她这是生了个小人来疯啊。

不过她也很配合,安儿要显摆,她就帮着安儿使劲,叫他很“爬”了一段,然后才将安儿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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