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504)

作者: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如今康熙的心神都在紧要事上,分不出太多注意给舒窈那边,因记得她月份高了关心了两句,知道芽芽得力,工坊的进展并未耽误,口头夸奖了芽芽一番,再未多问。

因身体有恙,宫中又有太后崩逝的伤心事,稍微能够挪动自如后,康熙便移驾畅春园休养。

如今情况特殊,敏若便是想偷懒也偷不成,只能随驾去了。

阿娜日留在宫中守着,太后灵柩尚未入东陵,一是礼法规矩没走完,二是等钦天监选出好日子给康熙圈定,如今宫中奉灵之事便由阿娜日主持。

这么多年她嬉笑玩闹不理俗事活得“好不正经”,然而真正理起事来,竟也颇为稳重妥帖,从头到尾半点疏漏也无。

再见面时已是四月,奉太后灵柩入了东陵,敏若与书芳怕阿娜日一口心气散了,倘或病了独在宫中不方便,便连连去信,想法子把阿娜日也弄到园子里来了。

天气转热后黛澜便常日闭门,阿娜日初到那日她难得出门,登门探望。

敏若也是——她是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棵树,就扎根在园子里每日躺着久久不动弹的,何况京中四月炎天暑热,让她出门更是难上加难。

阿娜日见她们两个都去了,还扬眉笑,道:“能劳动二位,我可真是无上荣幸啊。”

“你脸色若能好看些,我听了这句话没准还能笑一笑。”敏若打量着阿娜日,几个月不见,比起去岁冬日,阿娜日肉眼可见地又消瘦许多,大约是这几个月折腾得,面带病色,精神头也不大好。

阿娜日讪讪一笑,黛澜搭上了她的脉,人都道久病成医,黛澜本身又有耐心钻研,稍微探一探阿娜日的脉还是能做到的。

黛澜摸脉摸了半晌,面色沉了下去,书芳一下提起心,忙问:“怎么了?”

“悲痛伤情难免伤身,寝食不续则伤元气。”敏若可比黛澜经验老道多了,往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看阿娜日,淡淡道:“自己作的。您心里有数吧?”

阿娜日又讪讪一笑,书芳气得往她身上拍了两下。

但凡是见过去年太后病重时、崩逝后,阿娜日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的人,这会对阿娜日的状态其实心里都有数。

太后几乎是阿娜日在宫中最后的倚靠与亲人了,她崩逝对阿娜日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她们一定要将阿娜日接来,就是怕她独自在宫中,病了她们也使不上劲。

出了气,书芳又叹了口气,道:“传太医来瞧瞧,开个方子,你老老实实地吃段时日好不好?”

阿娜日总算提起两分正色,认真地看了她们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黛澜收回手,正色道:“岁月还长,没有这样祸害自己身子的道理。”

阿娜日道:“你们就放心吧!我还没有现在就回归长生天怀抱的打算。”

敏若注视她良久,低声道:“我为你谋了后路,你好端端地珍重自己,好不好?”

这句话入耳,阿娜日猛地一怔,定定看着她,半晌,方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你放心。”

书芳的担心没错,送太后出了殡,被接到园子里,那一口硬撑着的心气散了,阿娜日便倒下了。

这一病便是一个夏天。

书芳戏称,这一两年里,太医院大概是整个皇宫最繁忙的部门了。

阿娜日那边也不遑多让。去年服侍太后归了西,阿娜日身先士卒在宁寿宫日夜不离,她宫里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清闲。今年阿娜日又病了,她身边的人个个提心吊胆,小心服侍。

唯一可称庆幸的就是阿娜日与宫中其他嫔妃打交道不多,所以病了后对外说需要静养,便没多少人登门来探病,多数都是送上礼物而已。

她的小院便没热闹起来,她身边的人也没领到额外的活计,只敏若、书芳与黛澜常来探望小坐,日子还算安静。

康熙的身体说是痊愈了,其实只是比最严重时有所好转,他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这一点已是肯定的,虽然御医不敢对康熙明说,但他自己心中也有数。

去年那一遭本是为了试探儿子们,结果说不上究竟合不合他的心,失望有之,但也有些庆幸——好歹还是有几个消停儿子的。

论理,兄弟倒了一群,四阿哥是很有优势的,这会应该受到康熙的重用了。但他坚持走低调路线,没乍然冒头。

康熙如今心理矛盾,一方面是江山要后继有人,一方面则恨透了儿子们的野心与“德不配位”,四阿哥这会蛰伏起来,倒也免于惹他的眼了。

至于日后的路怎么走,敏若并不为四阿哥操心。

一来论夺嫡的水平,人家好歹是一代冠军,哪怕如今尚未登位,也一定是胜过她的;二来……她替人家操心,真的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小院缸里的莲花又开了,往年这个时候,踏雪总是巴巴地跃几子,然后将两只前爪搭在缸沿看里边的花。

敏若则总是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静静地翻书,偶尔抬眼,笑着看一眼花,也看一眼猫。

今年花开得还如往年一般娇艳,敏若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兰杜怕她触景伤情,想吩咐人将这两缸莲花、金鱼都抬走,被敏若否决了。

“就放着吧,在这小院里开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它们,我还会有些不习惯呢。”

于是这两口缸又被留在庭院里,不过敏若闲坐的地方从莲花缸旁挪到了葡萄架下。

大片大片的葡萄藤在炎炎夏日中为人构造出一片阴凉地,今年藤上还是结了不少果子,不过再没有嘴欠的小猫去偷吃果子又龇牙咧嘴地跑回来了。

敏若坐在葡萄架下拆南边来的书信,瑞初的信中都是家常话——不然她也不会这会在院子里就拆开看,信中并没有多少提及蓁蓁的地方,只简单说了一句“五姐安好”,并表明蓁蓁近来忙于书院事务。

安好且忙,说明乌雅殊兰近来很安分。

而瑞初则是一如既往的忙上加忙,哪怕不能将暗地里的事务写在信中,光是今年她为了彻底铲除旁人在江南的手脚而弄出的动静,也足够她在明面上忙好一阵了。

敏若稍微叮嘱她注意饮食作息,不过这些瑞初身边的人也会留心。相隔千里,多少关怀都无用,能落在纸上的,唯有敏若分享的一点京中的生活。

小院里的石榴花开了又落了;芽芽做出一点小成就,欢喜得很,美滋滋地来向她展示;舒窈在石榴花开的季节平安产下一个小女孩,生出来时不轻不重,皱巴巴的小娃娃,皮肤红彤彤的,长大一点后皮肤变得白嫩,也能看出眉眼与舒窈的相似了,敏若喜欢得紧,又送出一块玉锁去……

这些家常事务写起来落在纸上,不知不觉便是一长篇,这些年敏若送给瑞初的所有书信,都被瑞初妥善收好,这些写家常事的信被收在案头,书房的主人会三五不时地取出来来回翻看,纸上的墨香都是瑞初少时嗅惯的,来自额娘的味道。

蓁蓁的信里则提及一点江南的夏景,说天气很热,泛舟郊外湖上,见莲叶接天,目之所及一片翠色,探手拂碧,美不胜收;说夏月化作平常富家夫人身份施避暑汤,还化妆去慈幼堂照顾了几天孩子,体验格外新奇。

这些事情蓁蓁在京中也是做过的,体验新奇的人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敏若对此不发表意见,也没什么感想。如果能自己做选择,乌雅殊兰会愿意抛下一切跟蓁蓁走,变成一个毫无身份、没有特别地位的人吗?

只怕不愿意。

但蓁蓁还是带她走了。在她生命最后的两年里,她会被蓁蓁带在身边,心智从懵懂重新走向成熟,只是不知还会不会走了老路。

但那些都与敏若无关了。

有瑞初在,哪怕所谓“本性难移”是真,乌雅殊兰也没有再作妖的机会了。

她仍然是个囚徒,却又获得了相对的一点自由,至于是不是真正的自由……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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