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始乱终弃(38)

作者:风露沁酒 阅读记录

影九顿了顿,不忍心说那个字,他声音颤抖,“国公爷和小将军…面目全非,贵妃都认不出来,王爷若非有皇室血脉,也会被牵连……王妃,您千万别怪王爷今日心狠…”

“我怎么会怪他?我知道今日这一切还不及张家当年对宁氏迫害的十分之一。”萧令弈看着张府的府邸:“若我是湛宸,我何止灭他满门,连这府邸,都要一起烧了!”

现在已经是要上早朝的时间,宫门口聚集了一群官员,他们不进皇宫,而是围着一个跪地的少年人看。

那少年跪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张用血写的认罪书,流着泪颤声朗读着,在他旁边,有史官提笔记录。

萧令弈听出,那认罪书是在认张家的罪。

“那是张折的外孙,昨夜张家唯一活下来的男丁,今年刚满十三。认罪书是张折死前写的。”

湛宸让张家的子孙在宫门口当着众大臣的面念认罪书,又命史官在旁记录,把张家当年如何迫害宁氏一族的罪行一一记录在史册之中。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圣旨来定性此案,也已经向全天下宣告宁氏冤情,又在后世史书上定了张家洗不清的罪名。

在旁围观的大臣脸色各异,有人叹息,有人摇头,也有人眼中含泪。

萧令弈听着那道认罪书的细节,能联想到十年前的湛宸该是何等无力地面对这场丧心病狂的迫害。

他不忍心再听下去,问影九:“王爷人呢?”

影九道:“王爷在宁府。”

宁府已经冷清多年。

院中的花草却在昨天夜里复苏,似乎非得用仇人的血来浇灌,这些花草才能活得下来。

湛宸坐在这丛花草中,背倚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梧桐树满树金黄,撒下光点铺在湛宸的手上。

他手里握着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马,小马脖子上系着一颗纯金铃铛,在秋风中作响。

影卫和乐竹都自觉在宁府外不进来。

萧令弈走到树下,他轻轻拨了拨小马身上的金铃铛,金铃铛就欢快地响了几声。

湛宸抬眸看他:“你不怕我?”

他昨夜杀了许多人,手上染着看不见的血, 人人见之胆寒。

萧令弈握住湛宸的手:“我明白你,我不怕。”

湛宸眸中亮起柔和的光芒。

“要不我去放把火把张家府邸烧了吧!这样更大快人心!”

他跃跃欲试,湛宸把他拉住了,带着笑意:“你比我还狠。”

萧令弈一屁股坐在湛宸身边:“这叫夫唱夫随。”

湛宸问:“谁是你的夫?”

萧令弈:“……”

他随口一说,怎么还较真起来!

“这只小马可爱。”萧令弈岔开话题,又去玩小马上的金铃铛。

湛宸抓着小马,回忆道:“这是我五岁那年,外祖父给我做的。我那时还小,却闹着要骑马,外祖父就用最好的木头做了这只小马给我做玩具,他答应我,等我长大了,个子再长高一些,他就带我去辽阔的边境线上策马奔驰,看看北微的大好河山,可他食言了,我学骑马时,摔得浑身是伤,如果是外祖父教我,一定不会摔得这么惨。”

“我小时候长不高,在一堆皇子里是最矮的一个,连比我小的湛宇都能带人来欺负我,我只有挨打的份。那时宫中皇后独大,我也不敢跟母妃说,只敢告诉小舅舅。”

湛宸笑着说这些话,眼里却已经湿润,“小舅舅会给我上药,会给我从宫外带糖吃,他带我回到宁府,和我一起种了颗小树苗,他说,宸宸会像这棵小树苗一样,越长越高,枝繁叶茂,到时候就没人敢来欺负。”

他抬起头看着梧桐树:“你瞧,这棵树真的枝繁叶茂,我也终于长大,可以庇护许多人,可外祖父和小舅舅已经不在了,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还在担心我与母妃会无家族依靠,会活得艰辛。”

“可是殿下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萧令弈握住湛宸的手,真挚地说:“冥冥之中,他们都知道的,他们知道殿下为宁家洗清了莫须有的污名,也知道殿下和母妃如今都过得很好,即使没有家族依靠,殿下如今战功显赫,独挡一方,外祖父和小舅舅都会安心,他们会为今日的你感到骄傲。”

这时一阵温柔的风吹得梧桐树叶莎莎作响,似乎是在应和萧令弈的话。

“你听!”萧令弈迎着这阵风说:“他们真的都知道!”

树叶与风合奏,小马上的金铃铛空灵作响,清脆悦耳。

阳光眷顾在湛宸身上,驱散了压在心头十年的仇怨阴霾。

他握住萧令弈的手:“那日将你软禁在府里,是我不对。”

萧令弈一怔——他没想过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会跟他道歉。

“我一直以为,父皇不肯为宁家翻案,只是因为证据不足,我对他抱着可笑的幻想,是你让我看清了他的面目,昨夜的事,五年前我就该做,可如果没有你,大抵再过个五年,我都不会醒悟过来。”

前世的湛宸便是没有醒过这一点,以至于在萧令弈自尽的那一夜,宁家也依旧没有翻案。

萧令弈并不知道前世最终的结局如何,不过湛宸杀了湛宇夺了皇位,大抵一道圣旨就能还宁家清白。

想到这里,萧令弈安心了一些。

湛宸才觉出他手心冰凉:“你冷吗?”

眼下还未入冬,萧令弈已经披上了狐裘,已是十分夸张。

“我不冷。”他清楚到哪里都抵挡不了已经侵进身体里的寒气,干脆随意了,他裹着厚实的狐裘靠在湛宸身边:“我想在王爷种的小树下偷听外祖父和小舅舅的悄悄话。”

明明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却被他说得如此暖融融。

“好。”湛宸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湛宸身上虎气腾腾,只有靠在他怀里,萧令弈才觉得浑身都暖和。

萧令弈喜欢那匹小马,湛宸就把小马给他抱着。

“殿下可以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

“你想听?”

“太想听了!”

幼年的湛宸明明小小一只,却喜欢板着一张冷峻稚嫩的脸,想想就好玩极了!

湛宸便跟他说,他小时候上树掏鸟蛋,不小心把鸟窝捅到了地上,结果那只母鸟一连三天都去宏渊帝头上拉鸟屎的事儿。

萧令弈乐得咯咯笑,说这叫“子债父偿”。

湛宸又说,他与母妃在冷宫住的那段时间,养过一只兔子,他每日只喂兔子吃一根胡萝卜,那兔子却越长越胖,最后都圆润成一只毛球了。

萧令弈呢喃道:“我好像…也在冷宫喂过一只兔子…记不清了…”

湛宸:“你说什么?”

他正要追问,萧令弈迷迷糊糊的已经靠在他肩上睡过去了。

湛宸伸出手戳了戳萧令弈的脸颊,戳出一个酒窝。

第28章 你想听也可以听

宏渊帝今日本来强撑着要上朝,中途听说湛宸昨夜派兵把张家给灭了,气得又吐出一口血,被扶回了寝宫。

一连三日,早朝都作罢,满朝文武惴惴不安,生怕这是淮王要谋反篡位的前兆。

从前跟张家走得近的人时时刻刻扶着自己的脑袋,生怕哪日忽然就掉地上了。

与淮王府走得近的那些臣子,也根本摸不透淮王的心思。

说是先斩后奏,其实灭了张家后,淮王连皇宫都没进过,谈什么事后启奏?宏渊帝卧病在床,淮王也没有入宫侍疾。

像是在等着宏渊帝先低头。

这几日,天气回暖,皇城上下却瑟瑟发抖,人心不安。

淮王府内。

“为什么没有鱼上我的钩?”

一身雪白狐裘的萧令弈坐在水榭边,手中握着一只鱼竿,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愣是一只鱼也没有钓上来。

特地过来看王妃今早有没有收获的湛宸听到这句抱怨,招手让影二百五过来:“去水里抓只大鲈鱼,挂在王妃的鱼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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