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始乱终弃(5)

作者:风露沁酒 阅读记录

“他没有多好,但绝不是坏人。”萧令弈想起湛宸今日为他做的这些事,真心道:“从前是我对他有误会,他比湛宇好多了,不,湛宇都不配跟他比。”

“可…殿下。”乐竹欲言又止,“…外面有些话,说得很难听。殿下要是不想听,我可以去揍他们。”

萧令弈知道乐竹指的是哪些事,他坦然道:“淮王对我是什么心思,我比谁都清楚。外面那些人说的也没有错,但我不会在意,乐竹,你也别放在心上。”

乐竹心头发堵,手上的糕点都不香了:“殿下从前不是最痛恨做他人影子吗?”

“是啊,从前的我,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呢?”萧令弈自嘲一笑,心如槁木,似乎是在质问前世的自己:“可在母国的存亡面前,在至亲的生死面前,我自己的尊严,风骨,这些都算什么东西?”

“所以如今,我都不在乎了。”

王府前厅。

湛宸应付完前来赴婚宴的宾客,带着一身清淡的酒气,踱步在月色中,往内院新房走。

彪棋跟在他身边,禀说:“按王爷的吩咐,属下已经将质子在意的人和物都带来了王府,侯府那里,不会再有把柄拿捏质子。”

“本王既然要他入府,自然不能看着他被外人威胁,还有。”湛宸沉声纠正道:“今日虽然没有行大婚之礼,但萧令弈已经入了淮王府,王府上下,该称他一声‘王妃’,而不是直呼‘质子’。”

彪棋才觉失言,低头道:“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将王爷的意思晓谕全府。”

皓月当空,映得整座淮王府澄明透彻。

新房烛火明亮,却没映出萧令弈的影子。

湛宸有几分轻浅的醉意,这时竟想——萧令弈难道不在房里?不会逃婚了吧?

他莫名气闷,疾走两步到了新房前,屏退了外面的仆人,正要推开房门,房门先从里面打开了。

萧令弈一身婚袍,黑色长发束在镂金的发冠间,一截马尾垂在婚冠之后,端庄之中多了几分俏皮,明明被簇拥在正红色的花团里,在月色下却显得灵清雅致。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又同时尴尬地挪开。

虽然今夜大婚,但真的不算熟络——今夜之前,他们见面的机会加起来都不超过五次,其余时候,大多是耳闻有此人,风闻他行事如何。

萧令弈想着自己该主动些,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湛宸忽然抬起手,挡了萧令弈的视线。

今夜无论发生什么,萧令弈都做好了准备。

他闭上眼睛,脑中快速划过前世听过的种种流言。

那些流言说,湛宸失去虞白月后,性子变得偏激又极端,他会收集与虞白月相似的人回府,凌压蹂躏,玩腻了再赶出王府,那些人一出王府就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前世萧令弈深信不疑,重活一回,他也意识到流言无稽,不能尽信,但真到了洞房花烛的这一刻,他到底有些不安,不知自己究竟会面对什么。

无论面对什么,他都能忍。

他把心一横,正准备迎接疾风骤雨时,却感到额头一沉,继而被温暖的手掌贴上了。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湛宸抚着他的额头,凑近问他:“病好了?”

萧令弈一怔:“啊?”

“你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外界那些流言,湛宸是知道的,他看萧令弈被流言荼毒得颇深,便逗他道:“你很期待?”

萧令弈立刻红着脸反驳:“我没有!!”

第4章 各取所需

湛宸单手关上房门,拉过萧令弈的胳膊,将他半搂到怀里,凑得极近:“本王以为你病一好,头脑清醒之后就该想着逃婚了,没想到是在期待这个?”

萧令弈:“…不逃。”

他也不反驳后半句话,只回答前半句。

湛宸把耳朵凑过去:“没听清。”

萧令弈咬牙切齿,大声重复道:“不逃!”

被遣到内院外围的仆人都能听到新房里这一声回答。

宫里派来操持这场婚事的秦姑姑敲开了新房的门,说是吉时快过去了,催着两人赶紧把合卺酒喝了。

这场婚礼草率敷衍,只有这两盏合卺酒最合今夜该有的礼数。

湛宸却道:“不急,本王还有事要问问王妃,姑姑你先出去吧。”

秦姑姑只好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萧令弈颈间被安齐英掐出来的伤还未完全消散,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纵横了一大片,在洞房花烛之夜,显得刺眼。

“你今日是想要服毒毁婚?”湛宸收起了不正经,正色道。

萧令弈一怔。

“别这么吃惊,侯府那群人的嘴快被扇烂了才说的,服毒的事是湛宇给你出的主意?”

萧令弈:“不,是我自己的主意。”

“萧令弈,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需要你这么不择手段地躲着,不惜拿性命开玩笑?”

“如果只是想避开你,我自然不用这么拼命,只是那时我还想要王爷你身败名裂。”

萧令弈坦诚道:“赐婚之事是王爷先来招惹我的,我不过是想用点手段还之彼身罢了,如果我在大婚之日命悬一线,淮王府自然就会背上戕害人命的骂名。近日皇上身体抱恙,有意将礼部之权下放给皇子代为掌管,礼部掌天下礼仪,最重名节,如果王爷在这个时候背上此等骂名,礼部自然就是太子的囊中之物了。”

湛宸冷笑一声:“你为湛宇谋算得很尽。既然宁死不从,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萧令弈从怀中取出那瓶毒药,摇了摇,里面还有几颗,发出几声脆响:“计谋是我出的,毒药是湛宇找来的,这味毒叫“揉心”,只要及时服下解药,就不致命,但这解药,却在湛宇手中,如果计划失败,依湛宇的性子,说不准就放任我毒发身亡了。”

“我为湛宇谋划前程,也甘愿为他服毒,但解药不能不在我自己手上,我讨厌被人威胁。”

他坦诚的态度,出乎湛宸意料:“你说这些,是在向我投诚?”

“王爷接受吗?”

“当年你在冷宫重病,是湛宇为你寻得太医,救你脱困,照顾你多年,你对湛宇,除却喜欢,应该还有恩情…”

“如果当日王爷在皇城,见我垂死,一定也会出手相救。”

萧令弈打断了湛宸的话,又改口道:“是我失言了,那时候的我,生得还不那么像王爷的心上人,王爷也看不上我吧。”

湛宸脸色一沉:“救与不救,与你长得像谁无关。”

萧令弈柔软一笑:“所以湛宇并非无可替代。他的救命之恩,我在侯府这么多年,也算还完了。”

他抬手碰了碰脖子上的淤青,疼得眉宇轻轻一拧:“今日我亲手打乱了谋划,安齐英险些将我掐死,永安侯府是东宫的势力,侯府如何待我,湛宇是知情的,他只会不痛不痒地申斥几句,继续放纵,他何曾真正在意过我的死活?”

萧令弈执起合卺酒的杯盏:“与其选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人,不如选淮王殿下。”

湛宸握着杯盏,岿然不动地放在桌上:“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也会选你?”

“我身上有一道王爷无法舍弃的影子。”萧令弈眼中闪着运筹帷幄的光芒,“王爷拿赐婚圣旨强娶,不就是在选我吗?”

“你曾经最不屑做替代品,今日忽然如此乖顺。”湛宸一本正经地猜:“你不会爱上本王了吧?”

萧令弈险些把合卺酒泼到湛宸脸上去,艰难地克制住了这股冲动:“王爷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替身,我要的是在北微能活下去,各取所需,一笔交易而已。”

湛宸执起酒盏:“你我心中各自有数就好。”

萧令弈也举杯,他想要的其实很多,只是今夜不能明说。

他与湛宸手臂相交,仰头饮尽了这杯合卺酒,这桩只有利益交换的婚事就这样敷衍地定音了。

桌上的喜烛不断地爆出灯花,把花团锦簇的新房衬得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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