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65)

作者:长白不白 阅读记录

陈路不近女色,丞相府中仅有一名正室,看起来与夫人恩爱非常,举案齐眉。

但每隔一月,他便会同几名同僚一起去醉香阁中喝杯花酒。

因为时间太过规律,醉香阁的老鸨都学乖了,每次都会特意为陈路留出那件最上等的厢房来,供几位官人饮酒赏乐。

对喝花酒一事,陈路从未掩人耳目,坦坦荡荡,倘若有其他官员问起,便会顺势邀请人家同往,是以每次身边官员都不尽相同,排除了同党相聚的嫌疑。

此外,也确实只是单纯的喝花酒。几名官员围坐雅间,有歌女素手拨弦低吟浅唱,席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不像是来逛青楼,倒像是来聚会。即使都察院的御史突然到访,也拿捏不住任何把柄。

陆川延屈指轻轻弹了弹这张纸,若有所思。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如果有问题,恐怕也只能出在这里。

他唤来暗卫:“陈路下一次去醉香阁是在何日?”

暗卫恭敬回答:“回主子,正是今晚。”

这么巧?陆川延略一挑眉。

挥退暗卫后,他思索片刻,将手中纸张随意置于红烛之上。

火舌一点点舔舐干净白纸,最后只于檀香木桌上留下一层浮灰。

陆川延收回手,施施然起身,去找小皇帝告假了。

-

“王叔今晚要回一趟王府?”

谢朝停下手中的拳法,拂开被汗打湿在脸侧的一缕黑发,不太情愿地皱眉:“为何?王叔若有要事处理,可命宫人带进宫中。”

他最近习武练得颇有成效,体质改善许多,身姿挺拔如新竹。个子也又猛窜一截,如今已经赶至陆川延的下颚处。

陆川延看着狼崽子执拗的眼珠,有些无奈。

小皇帝最近黏人黏得紧了,掐指一算,自己已经将近一月没有出过宫。

但今晚事出有因,必须要出宫一趟,事关右丞,还不方便同谢朝透露太多,只能语焉不详:“府内私事,不便带入宫中,陛下勿怪。”

谢朝明显不太高兴,垂下脑袋,脚尖烦躁地在地上碾了碾,搬出了万能理由:“但是王叔也知道,朕没有王叔作陪,夜不能寐。”

陆川延哪里能没预先考虑到这个问题,安抚道:“臣只是暂且出宫半日,约莫亥时便可回宫。”

本以为小皇帝会就此罢休,谁料谢朝剔透的眼珠微微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不如朕陪王叔一同出宫,去王府住一晚吧?”

陆川延:“……?”

反应过来后他断然拒绝:“陛下切莫戏言,龙体之事非同小可!”

谢朝并没有被陆川延的冷言冷语吓唬到:“有王叔在朕身边,朕没什么好怕的。何况王叔身边的有心人比朕更多,府中定然戒备森严,比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我并不是真的要回府啊。

陆川延叹了口气,对谢朝吐露出一半实情:“其实微臣今晚出宫,还有一要紧事。”

谢朝:“何事?”

陆川延吐出三个字:“喝花酒。”

谢朝似乎没听说过这个词:“这是何意?”

陆川延只能说得更明白些:“陛下可听说过醉香阁?”

这个名号谢朝还是听说过的,闻言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变得不可置信:“王叔你……要去青楼?”

……倒也不必那么大声。

幸好四周没有其他将领,不然陆川延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他本想解释清楚,话到了嘴边,看着懵懵懂懂的小皇帝,突然就起了两分促狭的捉弄心思:“去一趟又如何?微臣已是成年,家中又无妻室,偶尔想寻个风流快活,亦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谢朝看起来有些茫然,似乎终于意识到陆川延是个正常男子,如他所言,在这个年龄对男欢女爱感兴趣再正常不过。

摄政王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平民男子在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去打酱油了。

只是……只是……

“王叔日后也会娶妻生子吗?”

陆川延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闻言还真想了想。

上辈子他确实没有,但并非是不想,而是一直没有遇见喜欢的女子。

但这辈子的事谁也说不准,于是寥寥数语带过:“若是遇见心仪的女子,也许会吧。”

也许会啊。

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重重一捏,凭空挤出些许酸意。

谢朝皱着眉,不明所以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陆川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陛下,可是练久了身体不适?”

谢朝摇摇头,微微垂下脸,声音有些低落:“王叔若是要娶妻生子,那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朕睡在一处了?”

原来在担心这个。

陆川延顿时失笑,抬起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谢朝的肩膀:“陛下无需顾虑,微臣已经贴出告示,于国内遍寻名医,必会治好陛下的失眠之症。”

“至于娶妻生子,现在考虑这些,实在为时过早。”

谢朝听了他的安抚,却也没有高兴太多,“嗯”了一声,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振。

陆川延看看天色,估摸着是时候去醉香阁门口堵陈路了,于是冲小皇帝行了一礼:“时候不早,微臣先行一步,尽早回来陪陛下就寝。”

谢朝表情一僵,暗暗磨牙:王叔竟然想在……后再来陪自己睡?!

他本能地不愿多想细节,将自己心中酸涩绵密的情绪简单粗暴地归因于嫌弃,还有几分不自知的委屈。

陆川延看不见他的表情,好半天,小皇帝的轻哼才从头顶上传过来,莫名有些阴阳怪气:“朕哪里舍得坏了王叔的好事?今晚王叔不必回来了,朕准你休沐一晚,将自己彻底洗干净,待明日再早早进宫陪朕。”

说到“洗干净”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来的。

陆川延没听出他语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有些惊讶:“微臣不在,陛下当真能睡着么?”

谢朝闭了闭眼,赌气般转过身去:“反正王叔早晚要娶妻生子,要是神医都治不好朕的话,朕难道还能让王叔陪着睡一辈子不成?”

陆川延闻言一顿,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小皇帝这么说出来,总感觉怪委屈的,像是把“快说你能陪我睡一辈子”写在了脸上。

他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假装没听出小皇帝的潜台词:“陛下所言极是,那微臣先行告退,明日早朝时再与陛下相见。”

谢朝哪里是想听这个,整个人都僵住了,等急急转身时,哪里还有陆川延的影子。

他在乍暖还寒的料峭春风里僵立半晌,表情来回变换,明灭不定,精彩纷呈。

好半天,脸色最终定格,是从未曾在陆川延面前显露出来的阴沉冷凝。

身后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小太监为他端上银盆,谢朝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指尖微红。有水珠顺着手指滴落,一滴一滴复又落进银盆中,溅起蛛网似的波纹。

谢朝不言不语,垂眸静静凝视着最后一滴水珠落下,才毫不留恋地甩手,语气沉沉:“起驾回宫。”

-

月如银钩。

夜色中青楼楚馆却比白日繁华更甚,落花流云,簇蝶聚蜂。即使并不进入那条喧嚣的长乐街,光是从路口经过,都能被空气中漂浮的暗香熏得昏昏然。有喝醉后的落魄书生被人搀着踉跄离去,嘴里还在高声念诗:“天涯陌路青楼色,醉生醉死醉花家……”

醉香阁外停着无数或华丽或低调的马车,从马车上不断地下来着人影,均被候在外侧的老鸨热情如火地迎了进去。

陆川延坐在街角一座并不起眼的马车内,透过车窗与帘布的缝隙,静静地看着灯火辉煌的醉香阁。

从来到现在,他已经看见了不下十个熟悉的身影。这些人恐怕并不像他一样来喝喝花酒那么目的单纯,但今天陆川延的目标并不在他们,所以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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