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205)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为何?”

“下邳城中,守城士兵都是丹杨人,”她说,“如果见不到这些外寇,他们是可以守城的。”

如果见到了吕布也好,泰山寇也好,这些丹杨人就未必会守城了。

如果这是一群狗,大概也是一群失去了主人之后,再难向人效忠的疯狗。她不是个高明的训狗师,想要控制住这群疯狗,留待主公回来处置,就得现在小心翼翼,将所有可能向它们丢出骨头的人一一隔绝开。

【你这一手虽然朴实,】黑刃夸赞道,【但也很高明。】

【有什么不足吗?】

【非要说不足,也不是你能弥补得了的。】黑刃说,【提防一个犹豫的外敌与提防一个下定决心的叛徒,两者难度截然不同。】

【所以我请子义替我领兵,】她思考了一会儿,下定了这个决心,【我自己来守这座城。】

“对了,”她最后下达了一个命令,“叫人报之三将军一声,请他今夜也警醒些。”

在所有的丹杨将领中,许耽是最受刘备信任的一个,陶谦活着的时候,因为他的谨慎而封他一个校尉,在陶谦死后,刘备不仅没有剥夺他这一军职,甚至加封他为中郎将,亲厚可见一斑。

而自刘备领徐州以来,许耽的表现也并没有辜负这位新主君的信任。他行事谨慎,待上以恭,待下以诚,虽然在所有丹杨武将之中,他的资历并不老,但他的地位仍然在节节攀升。

因此当他邀请曹豹曹宏这几位丹杨将军来喝酒时,他们谁都没有推辞。

只不过当他们来到许耽家中赴宴时,等待他们的并非是美酒佳肴。他们也不需要美酒来刺激自己的神经,许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封信,杀气腾腾,因此足够令他们感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前番所说之事,已有眉目。”许耽观察着他们俩的神情,“今番不仅有吕布,臧霸,孙观吴敦亦兴义兵,将来解救下邳于水火之中。”

“我等又有何惧?”

“这是……”曹豹字斟句酌地看完这封信,“这是曹公……”

许耽傲慢地点一点头,“自然,否则以弟之威望,岂能请得动这许多诸侯?”

这些人几乎称不上“诸侯”,但曹豹和曹宏都不会纠结这种称谓问题,他们只是一瞬间被这个庞大的计划所吸引了。

“按你所说,这许多诸侯同至下邳,难道能留我等……”

“此不过驱虎吞狼之计,”许耽肯定地说道,“只要我等驱逐了刘备,难道曹公会坐视此处不理么?有这一份功劳,何愁不能封侯!”

这个计划里有许多值得商酌的地方,但它足够诱惑人:

一,丹杨人憎恨刘备;

二,曹操许以重赏;

三,城中流言纷纷,都说刘备撤兵后要尽逐丹杨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不能趁此时机夺了下邳,以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实际上,如果曹豹等人稍微冷静一下,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除却他们自己对刘备的憎恨之外,流言也好,重赏也罢,都藏着阴谋的意味。

对曹豹来说,这是一个决定命运的夜晚。

而对于远在鄄城的戏志才郭嘉二人,这只是他们为明公谋划天下的征途中,小小的一笔罢了。

夜已深沉,时过三更。

丹杨人的营地一座在城中,一座在城外,待遇不可谓不亲厚。

张飞守城,白日里盯着丹杨兵营,夜里住在州牧府中,守着大哥的家眷,外加这一群文吏。

他晚上吃了半根猪腿,曹豹与曹宏又拎了美酒过来,殷勤劝酒,现下卧室中早早传来鼾声如雷。

曹豹与曹宏也喝得烂醉如泥,因此也被安排了偏房休息。

但此时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起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这座州牧府中,拎着武器,悄悄前行。

张飞的卧室离他们很近,州牧府后宅都是女眷,因此这位三将军也只在前院寻一间客室睡觉。两个人装醉时都有心,很快便寻到了那一间屋子。

鼾声阵阵,一声比一声高。

有了这样的声音做掩护,他们甚至连悄悄推开房门都不必担心弄出什么响声。

榻边的豆灯里还有一点残油,闪闪烁烁地照亮了这间十分简陋的偏室。

曹豹和曹宏拔出了环首刀,向前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张飞靠在墙边,睁着两只眼睛,正盯着他们。

那两只眼睛看起来似乎呆滞无神,却惊出了他们一身冷汗!不知道他究竟是睡,是醒,是死,是活?

但张飞也举起了他手中的环首刀,于是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将军,曹豹曹宏此事能成否?”

“成了自然好,”许耽掀开帘帐,满意地观看着营中一片火把通明,“纵使不成,已有高士指点,我又何惧?”

这个丹杨军中仅剩的将领大笑了一声,“各队引火之物可备足了么?”

“备足了!”

“那便依计行事,四处放火,趁乱开城!”

知道了有人要搞事,陆悬鱼尽管留在城中,但也不敢睡觉。

陪她留下来的田豫额外留了心眼,硬是从太史慈嘴里抢下了一块肉,将五十长牌兵,五十弓弩手也留了下来。别看只有一百人,田豫整天克扣她薪水攒的那些家底,其中有一小半就用在这上了。

田豫和太史慈的老妈也被送到了她府中,跟同心、董白、李二媳妇这些女眷凑在了一起。

“郎君,”同心有点犹豫,“若是此时无事,要不要修个……”

“修个什么?”

“修个地窖?”

她一愣。

“不必,”她说,“你们用不到那东西。”

“那给我们留些兵刃弓箭如何?”董白这样小心地说一句。

“你们也不必用到那个,”她说,“而且你们也不会用啊。”

董白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

“将军!”一个小兵跑了过来,“三将军有急事请你去一趟!”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是我们防备不足的缘故吗?】她叹了口气。

【是,也不是,】黑刃这样评价道,【这是陶谦的问题,你们接手了他的遗产,就不能逃避他的债务。】

当她同田豫策马跑到州牧府时,三将军已经一身戎装,骑在了乌骓马上。

他们都注意到,这座下邳城的许多角落里,逐渐燃起了火光。

火光照亮夜空,再将浓烟送上去。

与此同时,哭声,喊杀声,跑步声,纷杂混乱,交织在一起。

“丹杨兵于城西作乱!”

“丹杨兵于城北作乱!”

“将军!”

“将军!”

“有丹杨兵至东门——”

张飞吐了一口口水,“这群贼子,临阵对敌贪生怕死,献城竟献得这样悍不畏死!”

……三爷这时候还要说句刻薄话。

“我那里还有五十长牌兵,五十弓弩手,”她立刻说道,“三将军如何差遣?”

“南门我已派人看住,现下我自领亲兵去东门,你那一百兵卒,你留下还有用,”张飞犹豫了一会儿,“东有臧霸,北有孙观,西有吕布,北门与西门,你可有什么办法挡住贼军?”

她想了一想,“交给我便是。”

她只留下一百人,如何守住两座城门呢?

但张飞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一夹马腹,策马向东而去。

留下田豫拨转马头,满脸忧虑地看着她,“将军待如何?”

“你带那一百亲兵,去守西城门。”她说,“我自己去城北。”

田豫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两营丹杨兵,许耽那一营便在城北,足有两千余人,你一人如何能挡?”

“我为何不能挡?”她反问了一句,“你不信我?”

田豫似乎很想说点什么,但他最后将那些质疑的话语咽下了。

“若是抵挡不住,城门已破,将军宜尽早撤回,南门既为我所据,正可自城南退走,与主公汇合后,再图徐州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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