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21)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有点奇怪,老板娘为啥派他去呢?

“小人明白了,”她想了想,“但郎君吩咐得突然,小人并未带账本过来,可否明晨再来?”

美男看了她一眼,“我府中亦有账册,你可信得过我?”

“郎君说笑了,”她有点尴尬,“小人连郎君姓甚名谁都不清楚,怎谈得上信不过呢?”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美男看向她的目光温度越来越低。

……她肯定说错什么话了。

“我明晨便将离城,无暇处理此等琐事。”他最后还是没给她赶出去,而是用平静而不起波澜的语调说道,“若你带回去的银钱不足账上数目,尽可告知乡邻,言说守宫令荀彧短了肉铺的钱。”

……她这5魅狗,出门去说别人坏话大概也没人信,何况这人听起来名声就不错,还长了这么一张脸呢?

——你长得帅,且由你说。

反正真要是短了肉铺的钱,她肯定也有办法追上把钱要回来。

作为一个难得知书达理,守了三个月国孝的官员,这位守宫令府上的肉确实吃得不多,算上近期肉价上涨,也只有二千多钱而已。

猪肉钱结算过之后,守宫令大人并没有急着放她走。

“雒阳城中,近日民生如何?”

“托天子的福,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荣。”

他微微侧了头打量她,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眉头皱成一个奇妙的角度。

“哪位天子?”他问。

“每一位天子?”她小心地回答。

美男又一次一脸省略号,而后他站了起来。

当他起身时,缭绕在室内的馥郁香气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起来。

“既如此,便不打扰你做活了。”

……这位大人还挺彬彬有礼,连谢客都说得这么客气。

只是在她躬身而退,正准备离开时,他又喊住了她。

站在廊下的青年如修竹玉树,带着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美貌光辉望向了她。

“迨天之未阴雨,”他说,“亦不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您这话什么意思?”

青年滞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替我劝你家主人一句,少进些猪。”

虽然这位大人只是随口拽了个文,提醒她未雨绸缪,她也确实准备如此……但两个人想的事情是完全不同的。

……她怀疑少东家后院起火了。

眉娘子只需要一笔救济钱,羊喜当初做假账时也赌咒发誓,说是只要外放的利钱回来,必然将这个窟窿补上,但一次假账没有被抓,二次没被抓,三次也没有。

做假账就成了羊喜新领悟的技能,并且越来越熟练,不需要陆悬鱼的帮忙,他也可以将贪污的那点自家钱塞在各个采买项目里,以达到骗过媳妇的目的。

但少夫人的会计技能也跟着升级了。

每次看到城外采买账目都做得乱七八糟,因而不得不跟着点灯熬夜理清账目的老板娘一次看不出,二次看不出,看了俩月怎么也不可能看不出了。

做账目的伙计是羊四伯留下来的人手,精明强干,十分受器重。

派他出城收猪与其说是收猪,不如说是去核实那些账目。

……这么一想,咸鱼顿感大事不妙。

待那伙计回来的时候,羊喜的软骨头是吃不住媳妇一顿打的!

吃得住也吃不住他亲爹的一顿打!

那岂不是要供她出来?!

但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那个出城的伙计当晚并未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就在肉铺的大伙觉得这人多半弃下妻儿,自己卷款跑路时,雒阳城也开始变得不正常。

第17章

农历九月,又称暮秋,地面逐渐开始结霜,早晚越来越寒凉,再加上之前数次大疫的前车之鉴,柴火木炭的价格开始缓步上升了。

除了那些瘫在城根儿下晒太阳,能不能活过冬天全靠运气的流浪汉之外,正经过日子的人家是要早早将柴火储存起来的,家中汉子勤快些的,便去乡下买好运进城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如孔乙己那种,就去市廛上买现成的。

冬天的院子自然是种不了什么东西的,正好可以堆起柴草,用防水的油布盖上,省得受潮。

美中不足是这种柴草堆特别易燃,要是放在现代,一条街都是消防高危区域,连井口为了防止井水结冰,都要盖上草堆。

然则薛定谔的火灾总比板上钉钉的受冻要强,因而大家还是要忙忙碌碌,拉柴草回来。

但是现在大家轻易不敢出城了。

最早进入雒阳,准备替大将军何进分忧,铲除十常侍的并州刺史丁原同太尉董卓拉开阵仗,对峙起来了。

大家的兵营都在雒阳城郊,再算上何进何苗被杀后,群龙无首的西园禁军,城中人心惶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总有人孤身出城后再没回来,也有商队进出城时,遇到军队打劫,被收缴个倾家荡产。

前者大家议论纷纷,除去卷款跑路外,也说不定是被捉进了军营,成了苦役;

后者虽也不正常,无论并州还是西凉兵马,在雒阳人看来都如蛮夷一般,总得忍一忍,待风波平息,候着他们各自离去,才算重归太平。

普通百姓比较关心待他们离去时,还来不来得及囤干柴;

肉铺比较关心待他们离去时,究竟还能不能交还那个记账的伙计。

咸鱼拎了一副简单清洗过的猪肚,准备回家研究怎么吃时,隔壁眉娘家正热闹着,引了街坊跑来看。

两个酒坊的伙计拉了一车柴火,正往院子里运。

看枝条上颤巍巍的松针就知是上好的松木,放在院里晾晾干之后,不单能生火做饭当柴烧,里面的松油提炼出来,还能缠几个火把留着应急,便宜极了。

……就是周围街坊的目光不太友善。

平日里见了她经常会假装没见到的街坊阿姨,今天十分热情地招了招手。

“小哥可买柴了?”

她抓抓头,“还不曾。”

“这一车柴,若去市廛上买,岂不要几百钱?”阿姨撇撇嘴,“还是松木的!快不要一千钱了!也就她能运得进来。”

话音落了,她看看阿姨,阿姨看看她。

察觉到阿姨需要一个捧哏的,咸鱼连忙又问了一句,“眉娘子竟有什么门路不成?”

“说是有位西凉军中的都尉时时去酒坊喝酒,颇照顾她。”阿姨嗤了一声,“当初他们入城时,你可见了?跟羌蛮胡子有什么区别?那样的人,她竟也能弯得下腰去奉承!”

呃,这句该怎么捧?

“来的都是客,”她委婉地说道,“你我这等小老百姓,拿那些西凉兵又有什么办法?自然是尽量奉承着,平安无事为上。”

阿姨瞥了她一眼,还有点不太友善。

“呵呵,”她发出了一声冷笑,“谁让咱们东三道上,只出了这一个美人儿,自然多怜惜些。只是陆小哥也当警醒些,别为了那等女人,到时倒真同西凉兵起了争执。”

……………………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大车的柴火归置妥当,伙计们收拾走人,街坊们也各自回家去做饭,留眉娘子一个在院子里打扫,一抬眼便见到也正准备回家做饭的少年。

“陆小哥,你这几日可是要买柴火?”

“嗯……我倒是不急,”她斟酌了一下,“待城外那些闹哄哄的兵马走了,再出城也不迟的。”

听了这话,眉娘子停了扫帚,伸手便去扛柴火。

她吃了一惊。

“姐姐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城外不太平,你先从我这里取些柴去用便是。”

眉娘一边说,一边抱了一捆下来,便要往她家走,吓得她整个人有点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若我缺了,向姐姐借便是,这几日干柴这么贵,何必……”

“你这屋子,不像孤身一人的汉子住所,收拾得倒干净!依我看,未出闺阁的女郎住着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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