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237)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她当务之急是需要查清楚琅琊和东海两郡到底有多少田,田在哪;有多少农人,人在哪;能打出多少粮食,粮在哪;

这样三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她永远想不到下面能跟她玩出多少花样。

有的农人逃去士人家里当隐户了,有的田被邬堡给占了,有的粮食被山贼给抢了。

她需要一家家的士人打过来,一户户的邬堡也抢过来,一个又一个山头的山贼揪出来。

士人总有人脉和声望,她若是态度粗暴些,有的农人便会立刻吃了洗脑包,觉得“这将军待贵人们都如此蛮横,难道能待我们和气吗?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于是她派下去的人态度软些劝不动士人,态度硬些就士人和农人一起开始逃,大包小裹放上板车,那个架势分明就是“曹操都没让我逃!你让我逃了!这名声我不要了!你要不要,你看着办吧!”

……这些刺头得让她无从下手的地方,她就干脆派了些世家青少年去,这些青少年虽然废柴,但身后各自都有家族,经常能找到跟那些世家沾亲带故的中间人,到底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以大义,反正这工作就派给了他们。

其中一部分士人就还不错,说服了一阵子之后,好歹是愿意配合编户齐民的工作,再心不甘情不愿地缴纳粮税。

另一部分士人态度还是不行,只能丢出一只陈群,用魔法打败魔法,有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帽子扣一扣。

剩下最后一小部分士人还不配合的,那就只能跟邬堡的堡主们一起接受军队的碾压了。

琅琊与东海郡内大大小小二三十个邬堡,这数月间陆悬鱼只动手拆了几个,考虑到影响和经济收益,她只挑最大个儿的拆,因此这几个邬堡都修得十分气派坚固,甚至比得上一般的郡城,其中最大的那一个连护城河都挖了一条。因此那位邬堡堡主也十分傲慢,声称自己这座土城固若金汤,当得起“万岁邬”的美名,若是陆廉那小妇人敢来,就要教她明白这世间的道理。

……也不知道他是真文盲还是假文盲,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也往自己家里揽。

后来陆廉找了个贩牛羊的商贾,让他领了牛羊前去邬堡,表示自己有急事要回返冀州老家,想便宜处理了这些牲口。这位闭城数日的堡主没忍住,开了城门,放牛羊进去时,藏在外面的骑兵也就跟着一股脑冲了进去。

那位堡主的脸色精彩极了。

尽管他被绳索捆着,被两名士兵死死地压在地上,额头上全是灰尘,但看到陆悬鱼走进来时,他还是愤怒得扭曲了五官。

“妖妇!你这妖妇——!”

田豫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怒斥了士兵几句,“为何不堵了这癫货的嘴!”

“堵什么嘴,”她平心静气,“你去清点财物就是。”

“将军——”

“我有分寸。”

田豫不是个啰嗦的,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然后便领了几个亲兵匆匆走开。

“毁我家业不算,你将来必要毁了这天下!妖妇!”堡主破口大骂道,“乾坤纲纪,皆毁于你手!”

“怎么我就妖妇了?”她有点摸不清楚头脑,“你不交粮税,你有理吗?”

“若不是你使了诡计,我这万岁邬岂能被你所破!你不过是借了刘备的兵!逞了他的宠爱才这般嚣张!”堡主大骂道,“你这妖妇!贱妇!我要一刀杀了你!”

她挥挥手,“给他放了。”

……她很早以前看过一个视频,说有种小狗狗是在主人怀里,或者是主人用绳牵着的时候,对着别的狗狗叫得特别凶。

一旦主人将它放下来,或者是将绳子解开,小狗狗就会疯狂逃窜,回到主人脚下要求他将自己抱起来或是重新拴了绳子,然后才能叫。

这位已近知天命之年的堡主也是如此,他被解开了绳索,又有人丢下一把环首刀给他后,他忽然就好像按下“静音键”似的,不吭声了。

“赢了我,你就能保住你的家业,”她平心静气地说道,“快拔刀。”

“手别抖。”

“刀尖往上,再往上一点,”她好心提醒了一句,“脚掌,脚掌方向歪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

她的话里也不含嘲讽。

但那个面色铁青的男人还是嘴唇颤抖着,手也颤抖着,一脸绝望而狰狞地扑了上来!

刀光劈了下来!

……她随意地甩了一下黑刃。

一滴血珠自黑刃的刃身流过,落在泥土里。

“输了我,你不仅为妇人所杀,”她声音里带了一点怜悯,“而且死无葬身之所。”

两旁的士兵被那一道迅疾无比,甚至看不清出剑方向的剑光所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头割下来,留着给那些邬堡堡主们提提神,”她说道,“尸体丢出去喂狗。”

……她自觉还是很仁慈的,只挑了几个大邬堡来拆,而且尽量不搞夷族,只杀一杀那些特别死硬,特别蛮横的家主和直系成年男丁们。琅琊那么多田地都荒了,奴仆们送过去每人分一块地当农人不香吗?其余家属十年之内不分地,劳动改造一下,看表现再分地不也很香嘛。别管之前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太太,扔在田里总会干活的,总比一股脑塞坑里埋了要强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声就出了点小问题。

原来这两郡的顽抗分子骂她是“妖妇”,说她“美色惑人”,才让刘备封她为别驾,竟还能督两郡军事,做了这样的荒唐之举。

现在他们不这么骂了,他们骂得更直白点,而且跟她的性别没啥关系。

“那个陆廉就是一条恶犬!疯狗!四处咬人!”

“不错!这样残暴的禽兽竟来了琅琊,如何是好?!”

“依为兄之见……不如暂避锋芒。”

“……难道我们还要让着她不成?”

“我们忍她一时罢了,听说她能谋到这个职位,也是下邳陈氏为她求来的。”

“陈元龙果真湖海气!这样的荒唐事也做的出!”

“不要紧,石泉的王家与下邳陈氏有旧,我们可以求他修书一封……”

这封信送是送出去了,但陈珪最近身体不适,闭门休养,因此这封信不得不送去了广陵。

等到陈元龙的那封劝诫信姗姗来迟时,陆廉正准备对最后一个小邬堡下手。

“阿兄的信?”她拿了这封信,很是认真地思考一番,“为何此时才来?既如此,我便收手了吧。”

她请了这些邬堡堡主们来赴宴,并且表达了歉意,声称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简单粗暴,伤了大家的心时,大家都感动得红了眼圈,一叠声地赞叹她宽和仁义的高洁品行。

【其实有些事是不必强求的。】

【……比如说?】

【比如你想学臧霸说话,这就没什么必要,】黑刃说,【你学不来的。】

她握着杯子,环视下面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土豪强,感觉心里很是纳闷。

【但他们看起来都信了啊。】

【那证明他们比你学得更像点。】黑刃很温和,也很客气,【听我的,别在这条路上努力了。】

总之,就在她夜以继日以继夜,像一个陀螺一样不断催促并殴打着两郡的世家豪强,让他们赶紧把粮税交上来——连臧霸都乖乖交了粮食——为此甚至连名声都不要了时,北海传来的消息让她破防了。

之前她和田豫太史慈商议过,青州战事究竟会如何,大家最后得出的答案是:

袁谭能得到济水之北的全部青州土地,但想打过济水,还要等待来年。理由很简单,济南与齐郡的抵抗力量很弱,想过济水并不难,难的是袁谭需要粮食。

……这时代的战争很奇妙,主帅们出兵是冲着粮食去的,回家也是因为粮食不足而回。

哪里有粮食,哪里就能迅速拉起一支兵马;哪里有粮食,哪里就会引来窥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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