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300)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安家?”她问,“我这里一共不足万人啊,不操练了吗?”

田豫客客气气冲她笑一笑,“将军,你养不起那么多兵啊。”

……那就不养了呗。

先把伤残士兵退回去一批,给他们分发土地和粮食。田豫出了主意,凡是有残疾的士兵,分发的粮食免掉粮税不说,娶妻生子时全家都免徭役和杂赋,这样就立刻提高了那些尚有劳动力的士兵的脱单几率。

关于给这些优待会不会导致百姓将并不情愿的闺女嫁到这种家庭来,她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担忧。

对于她的担忧,田豫表示:想多了。

“身体残缺与否,也只关系到能不能下田劳动罢了,若即使身体有些残缺,日子仍然过得宽裕,谁会不愿意嫁过来呢?”

“年轻女郎必定是不愿的啊。”她立刻说道,“谁不愿意寻一个年轻貌美的郎君?”

写书简的田豫停了笔,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有点怪异。

“将军也这么想?”

“我在说那些女郎,”她有点奇怪,“你问我做什么?”

于是田豫轻咳了一声。

“婚姻之事,本来就不看她们喜不喜欢。”

“……那看什么?”

“看父母喜不喜欢,夫家殷不殷实,还有夫婿心性,翁姑名声。”

她看了一会儿田豫,田豫又开始低头写书简。

说起来有点让现代人难以理解。

古代除了少数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幸运儿之外,似乎大部分人结婚是不谈灵魂契不契合,爱好相不相同,至于爱情的火花就更奢侈。

……因而恋爱脑也特别奢侈,那代表了这个女孩能够按照她的心愿选一个丈夫,而不是婚前几乎见都没见过,婚后不管对方什么样也只能咬着牙忍过这一生。

……甚至“忍过这一生”也是一件奢侈事。

……因为在这个乱世里,还有那么多人没能“忍过这一生”。

“不过将军勿忧,剧城这半年来聚拢了许多人,亦有战乱中失了夫君的寡妇,那些妇人拖家带口,正想留在这里。”田豫看她在那里沉默不语,忽然又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青州几场大战下来,老兵犒赏丰厚,但凡存住身家的,现在多半也已成家了。”

……也是一种开始时没什么感情,但各取所需的组合,小寡妇需要男人帮她干活养活孩子(可能还有伺候老人),老兵则白捡了一个便宜家,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她这样狐疑地摸摸下巴,在思考这个逻辑到底通不通顺时,仆役忽然跑了过来。

“张将军来了。”

田豫忽然抬头,“张将军?”

“辽东来了一些马,先到北海,再至下邳,”她立刻说道,“文远想喊我去看一看,你不是也说,若是有便宜的驽马也很好,买下留作春时开荒用?”

她这位主簿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怎么接话,然后他沉稳地点了点头。

“我派一个功曹与你们同去,岂不方便?”

“这有什么,国让难道信不过我的眼力?我这里还带了些钱帛,若是悬鱼看中了,我来买下便是。”

天气慢慢回暖,但门开时还是带来了一阵寒风。

张辽裹在寒风里,走了进来,还没忘记冲她笑一笑。

按照“账单最后谁来付,张辽就算在谁名下”的准则来说,最后付了账单,替她把骡子都补上的是主公,因而张辽应该算是主公的属下,也就是她的同事,但他表示想在青州帮她训练一下骑兵,因此主公也就将他放过来了。

这位年轻将军虽然是并州出身,但性情大度宽宏,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尤其同她还是至交好友,因此同太史慈和田豫的关系也还不错。

“也还不错”是她粗略的感觉,偶尔她会觉得这种“不错”里掺了些怪东西。

比如现在,田豫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奇怪,像是很温和很友好,又像是瞪着他,但最后还是很客气地起身送了他俩出去。

……张辽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

……可能是她的错觉。

不过出府上了马时,她总觉又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

张辽没有撒欢儿开始跑,也没有跟她介绍起这一批马有什么优劣,他摸了摸下巴。

这个青年武将摸了摸自己那刮得很仔细的下巴。

然后有点期待地看向了她。

【……他没说话,肯定是我的问题,但我还是觉得好尬】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第216章

今天的张辽有点奇怪,欲言又止,似乎总是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其余随从非常有默契地留在身后十步开外,保持在一个既听不见他们说话,又能一夹马腹就赶上来的距离里。

【你感觉不到什么吗?】黑刃这样问。

【……感觉到什么?】

黑刃沉默了一会儿,语调似乎变得有些幸灾乐祸,【不,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就想看看,你能傻到什么时候,】它说,【或者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

“你是想说点啥吗?”她忍不住了,决定开诚布公地问一问。

张辽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在马上晃悠了一下。

似乎是因为晃悠了这一下的缘故,他的马离她更近了。

“悬鱼如何看我?”

他的眼睛望向前方,并没有看她,声音听起来平平淡淡,也没有什么问题,她认真听过之后,又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然后放心了。

“文远同我是微寒时的好友,”她说,“你必定是新来主公麾下,心中有些紧张了吧,其实不必如此,主公他是个——”

张辽又看了她一眼,这次不是“飞快地”看,而是慢慢转过头,慢慢地看她,看到她闭嘴,再重新将头转回去。

“……我说得不对吗?”

早春的寒风吹拂着面庞,城外有少男少女拎了纸鸢嬉戏跑过。

有些细碎的头发自张辽的面庞上向后拂过,将那张年轻的面容完整地显现出来,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刮了胡须的嘴唇和下巴。

……看起来确实有点年轻,仿佛还有点委屈。

“悬鱼记得我是微寒时的好友,我就放心了,”他忽然说道,“我原本也觉得自己比那些徐州世家送来的次子好些,至少悬鱼和刘豫州用了三千头骡子换了我来。”

他这样说的时候,恰逢土路起伏,于是那个身体也跟着从马上颠簸了一下。寻常骑马时遇了起伏坎坷,尽量将上半身前倾就是,但张辽却将上半身挺得直直的,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

……看起来好像有点委屈,还好像在赌气。

“你自然是与他们不同的。”她尴尬地说道。

那种奇怪的气场一瞬间变得柔和下来。

“但他们也很不错啊,”她说,“比如说陈子庸,他帮了我不少忙,还有糜……”

张辽的气场一瞬间又奇怪起来。

“他们帮你,原为了要你选他们作夫婿的。”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怪异。

“……我知道的。”

“那悬鱼作何想?”

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文远最近受伤了吗?”

“……为何这样问?”

“你看看你的手,”她一只手拎着缰绳,另一只手指了指,“这样冷的天气,如何全是汗?”

城外那一处马场远远地从一片丘陵后显现出来,张辽勒住了缰绳,放慢了速度,身后的随从们也跟着放慢速度。

她左右看看,也跟着让马儿走得慢一点。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张辽自己从怀里抽了一块细布出来,胡乱擦了擦手。

“你为何不回答?”

“他们想要与我结亲,我自然知道,”她说,“但我不愿嫁人。”

张辽的身体又僵了一下。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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