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302)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在天下人眼里,从此刻开始,刘备再也不是自己封自己一个头衔玩的徐州牧,或者是从哪个小县城里跑出来的土鳖山大王了。尽管织席贩履的出身可能骂仗时还会被提到,但不管怎么说,刘备拿了这封诏书后,激动得落泪了!

徐州士族立刻跑来恭喜!这位主公也立刻摆了一场答谢宴!车水马龙!热闹极了!据说除此之外,朝廷也给刘表刘繇赏了什么头衔,不过刘繇病重,据说已经没力气再爬起来匡扶汉室,这个就属于不可抗力了……

灯火闪闪烁烁,两名婢女走了过来,细心地剪过灯花,又动作轻柔地掀开了博山炉的盖子,往里面放了几把香料,复又将盖子盖上。

于是酒气与油灯的气味都被香炉中冉冉而起的冷冽香气遮盖住了。

酒席已将散尽,使者早已酒力不支,回去睡觉了,剩下的几人都是刘备十分相熟的,正可闲聊几句,比如端了“君幸饮”,无声无息走过来坐下的刘琰。

刘备很喜欢这个人,既是同宗的刘氏兄弟,又颇能高谈阔论,极擅交际,因而尽管他在谋略武功上都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刘备还是乐意将他带在身边,闲时可以谈天说地,聊以解闷,需要时又可以请他出面去作使者,与人交际。

见他来到身边,刘备便十分随意地招了招手,“威硕寻我?”

“特来恭喜主公。”刘琰笑嘻嘻地说道,“城头旌旗已换,果然与往日不同!”

旌旗上书除了“刘”字之外,自然也要写上一笔官职的,原来是平原令,再后来是平原国相,等来到徐州之后,便是徐州刺史。

现在旌旗上书就更为理直气壮,也体面多了,变成了左将军,的确值得特意恭喜一下。

见刘琰举了酒盏,刘备也拿起了酒盏,十分随和地跟着喝了一口,待放下之后,才随口诉起苦。

“袁术占据汝南、南阳,物产富庶,又有孙策为爪牙,剿灭他岂是什么容易之事?荆州刘景升虽为汉室宗亲,却着意自保,这一仗,不过看豫徐之兵罢了。”

刘琰小心地看了刘备的神色几眼,“袁术奢淫放肆,不知抚恤士庶,致使汝南困苦。主公而今全据徐州,又有半个青州在手,攻破袁术想来不难。”

“他不知抚恤士庶,难道我也不知么?”刘备发了一声牢骚。

去岁徐州大旱,今春至今也未曾下雨。陆廉在青州令一部分士兵回家种地,开荒抗旱,刘备虽然没下定这个决心,但也的确不能再征发徐州精壮。

刘琰仔细听了一听,觉得自己找到了重点——刘备觉得打袁术很耗费粮食,但他并不是没有信心,只要刘备愿意,他的确有很大把握击破袁术。

找到了这个重点之后,刘琰的闲聊悄悄换了一个方向。

“朝廷既不能为援,只能送些空头衔来此,”刘琰笑道,“主公何不多要几个?”

刘备一时间没明白,“多要几个?”

“主公既领左将军之衔,正可为亲近之人……”

讨贼当然是要讨的,但也可以同朝廷讨价还价。

刘琰虽然不指望主公立刻意识到他也很想要个朝廷亲封的爵位官职,但当他看到主公眼睛一亮时,心中还是一喜。

他这般辛劳地随侍左右,替主公与那些徐州世家往来唱和,虽说战功不显,但也该——

主公冲一个仆役招了招手,“替我取青州的郡县志,还有广陵的县志来。”

这位文士的呼吸忽然一窒。

自来徐州后,刘琰几乎没有离开过下邳,他在城中的宅邸华美,城外亦有良田,他实在没有理由离开下邳,去其他地方受苦。

因而他同青州没什么关系,同广陵也没什么关系,他也知道刘备话里未竟之意。

陆廉为他打下了半个青州,关羽为他击退了袁术数次进攻,守住了淮阴到广陵的大片领土。

一旦动了找朝廷要封赏这个念头,刘备便立刻想到了这两人,这真是太自然不过。

但刘琰还是感受到了隐秘的妒意,陆廉和关羽已许久不回下邳,而他则几乎日日陪在主公左右,甚至往来府上比简宪和还要频繁——主公却不曾意会到他的暗示,以及他的那一点卑微的请求。

但刘琰是一个精明、谨慎、圆滑的人,他不愿意与主公所倚重之人为敌,但他也想要在这场战争中分一杯羹。

他总能找到一个愿意帮他这个忙的人,刘琰喝干了酒盏中的酒,心里这样暗暗地想着,如果说关羽同主公有兄弟恩义,众人皆是服气的,那么陆廉呢?

陆廉回城那天下了点雨,可喜可贺,总算有一场雨滋润一下干涸的土地。

但对于某些居住在下邳城中的官员和士人来说,他们不在乎农人在想什么,对他们来说,出行最好是个晴天,若是日日出行,那就最好日日都是晴天。

但即使下了一点雨也无所谓,因为贵人们总能很快找到一个遮风避雨之处。傅士仁端坐在自己的马车里,根本没怎么担心头顶盘踞的乌云,而是十分放心地等待着进城。

城门口的队伍很快排了起来,只见城门处似乎有许多车马围着,却不曾放人过去。

傅士仁皱了皱眉,“前面可是有什么争执?”

仆役踮起脚望了一望,“看着不像争执,倒像是有人在城门处与兵卒说话……”

这个答案很显然不能令傅士仁满意,他傲慢地皱起眉,“何人这般大胆,竟然拦了我的路!”

“主君可要小人去仔细探看一番?”

仆役这样回话时,一滴雨珠落在了傅士仁的眉毛上,令他的怒气越涨越高起来。

“前面有人挡了主君的路,你等便应当上前,将路清出来!”

“主,主君,万一……”

万一个什么!雨越下越大,这位刘备自幽州带来的亲随也越来越愤怒,下邳城中谁不让他三分薄面!倒让他在这里等了这许久!还淋了这样的雨!

前面那人若是不让,就该砸了他的车!杀了他的马!

他平素虽然有些骄横,但刘备治理徐州极严,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在他的脑子里翻滚蒸腾,最后只骂了一句!

“留尔等贱奴何用!前面究竟是何人尔等都未曾打探清楚!”他骂道,“该打!该打!”

一个略带点沙哑的声音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车队,穿过雨水,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咦?下雨了,还是不要堵在城门口了,让后面的人进城吧。”

雨水击打在马车上,车轮碾过泥土,带起了一地的泥泞。

傅士仁先看到了城门处的士兵,他们尽管被雨水淋湿,脸上却还带着未尽的欢欣之色。

然后他见到了前面的五六辆马车,那似乎是几家相约想要出城的士人,不知何故在城门处停了车,甚至连士人也下了马车,借了路边的棚子避雨,也在兴奋地讲些什么。

那几家士人平素见到他时,倒也十分客气,但今日仿佛没见到他一般。

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一个牵着马,站在渐见泥泞的雨水里的年轻人身上,仿佛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什么光华耀目的宝物一般,引得他们不舍得分出一丝一毫的目光给他。

傅士仁因而变得好奇起来,他甚至差一点想要令马车停下,凑近前去看一看,那个年轻人到底是哪一户阀阅世家的俊才,才引得众人如此倾慕。

而后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转了过来,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去了。

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声音还有些激动,在那里讲些什么,令她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去回应他们的问题,因而她将目光转回去之后,就再也不曾理会在她身后经过的这辆马车。

雨下得不大,尤其穿过城门之后,傅士仁便立刻下令马车加速向前,离开了这里,因而无人注意到他曾经在城门处经过,尤其是陆廉,她不知道她只是这样不带任何感情,听到马车声就下意识望过去的一瞥也能激怒别人,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能讲得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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