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463)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他这样出神时,北边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他抬头望去,陆廉也抬起了头,望向土路的尽头,很快便皱起了眉。

尽头处出现了十几骑,其中为首的是一名二十余岁的文士,高冠博带,身姿挺拔,面目刚开始还有些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尽管这一路风尘仆仆,但那仍然是个见了会令人感到惊诧的美男子。

“怎么是他?”陆廉这样低声嘟囔了一句。

田豫忽然紧张起来,“将军认识他?”

第321章

……这位来客,非常怪异。

……不是说他身上哪一点怪异,不对,他确实是有点怪异的。

他骑马向着他们而来时,面目刚开始自然模糊,但能让人隐隐感觉到五官的端正,离近些清晰起来,那种端正就变成了秀丽。

但这种秀丽仍然是隔了百步开外的,田豫原本这样想,真站在面前时,总该在脸上挑出一点瑕疵来。

……因为哪怕是剧城这些年轻郎君中间生得较好的陈群!他那张脸也不是毫无瑕疵的啊!

但这位来客下了马,走到他们面前,向着陆廉行了一礼时,这个距离称得上纤毫毕现了。

……五官、身材、举止、风度,都仍然挑不出任何毛病。

“许久未见,”这位来客开口时如同清泉流过玉石表面,声音温润悦耳,“纪亭侯尚安乐否?”

田豫忽然感觉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

这位来客名叫荀谌,字友若,颍川荀氏出身,现在袁绍帐下为冀州别驾,听说是非常受器重的人。

袁绍遣使来,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这似乎快要成为一个循环了:结盟、过一段时间撕毁盟约开打、打完继续结盟。

因此请这位使者吃饭时,陆悬鱼便忍不住开口问了。

“别驾此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纪亭侯有此一问,必是腹诽袁公不守信义。”

“……难道不是吗?”她想了想,又改口道,“至少也是个教子不严吧?”

荀谌转过头,含笑望着她,“足下想一想,难道袁公当真不守信义吗?若他真是如此反复的小人,又该如何待曹孟德呢?”

握着筷子的陆悬鱼陷入了一阵犹豫中。

毫无疑问,袁绍对曹操是真爱,兖州全境被打个稀烂,曹操的兵马自徐州狼狈而归,疲惫已极,根本无法对阵董承是,是袁绍派臧洪自东郡出兵,替曹操扛下了董承的主力。

……事后不仅没要钱没要地,还送了不少粮草过去。

……图什么。

“直到现在,朝廷依旧因此事抱怨袁公举措不当,‘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哪,”荀谌悠然地将酒盏端到唇边,“袁公却一句怨言也没有,纪亭侯细想,他难道不是天下最重情义之人吗?”

……她嘴笨,由得他说。

“况且自董贼祸国,群雄并起,生民如陷沸釜,”荀谌喝过那盏酒,又将酒盏放下,“以在下看来,兵事于国无益,自然是能避则避的。”

这种话太虚伪了,她想。

不打仗,袁绍要他们这些谋士干什么?放着好看吗?当然放着确实挺好看,但这些好看的家伙各个都是世家出身,而且与打得稀烂的青州不同,袁绍这些世家出身的谋士家大业大,是有私兵部曲的。

想象一下,她,陆悬鱼,自己有三千兵马,然后整个青州世家凑一起能拉出个四五万的军队,她得用什么样的力气,冒多大的风险,才能将隐田隐户这点事捋明白?

况且他要是不打过来,她自然能慢慢恢复起来,到时候人丁一多,军队也就多了,这种事冀州人难道想不通吗?

“嗯,纪亭侯心中所想,在下明白。”

“……你明白什么?”

荀谌没理会那句话,还在继续往下说,“但请足下细想,北海的乡野间,农人忙碌得很吧?”

“不错,”她迷惑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在下想说……难道河北的农人便不种地吗?”

并冀两州的百姓已经数年不见战火,幽州现下也已平定,以袁绍的基础而论,大家一起疯狂种田,难道他种不过青徐吗?

她被噎住了,瞪了他一眼。

这位如玉君子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很殷勤地伸手过去拎起酒壶,替她也斟满了酒。

陪在一旁的田豫看了这一幕,感觉心里纳闷极了。

有剧城的信使至,趁着城门未关跑了进来。

于是上座的年轻女将军起身离席,去处理一点庶务,留下了客人、几名千乘的官吏、田豫。

田豫又看了一眼这位使者。

他喝了几盏酒,因此脸上带了一抹绯红,唇边似总有丝笑意,映在灯火下,美则美矣……

……就是总让田豫想到《佞幸传》。

他清清嗓子,决定不让席间冷场,同时也试探着问一下。

“别驾是第一次来千乘?”

荀谌点点头,“一直很想来北海拜会孔文举,未得便利,这次总算得偿所愿。”

哦,想来见见孔融,也正常,孔融有大才嘛。

田豫点点头,又有意无意地接着问了一句,“孔文举兴办学宫,的确名望于一时……不过,别驾似与将军也相熟?”

这位冀州别驾握着酒盏的手一顿,那双含笑又多情的眼睛忽然转开了。

“纪亭侯虽统军陷阵,名震天下,毕竟也是年轻女郎,”他似乎有些害羞,微微地低下头,抿起嘴角,“不当在背后聊她的事。”

……………………

田豫看着他这幅模样,总觉得有点不安。

但比起这位来青州作客的使者,另一位使者才更应该令他感到不安。

那位使者相貌并不英俊,年纪也不年轻了,但他看起来笑容可掬,是个一见便让人喜欢的人。

在他的示意下,又有一只沉甸甸的箱子被抬了过去,放在对面男子身前。

那箱子里沉甸甸的,分门别类放了许多样珠宝与金饼,一旁又有仆役抬上来几匹蜀锦。

那些珠宝自然散发着光辉,映上蜀锦,如流金一般。

连那几匹蜀锦的颜色挑的都极好,似乎早就听说他的爱妾喜欢绛红,因此几匹蜀锦都选了绛红的底色。

杨丑一见了,便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那匹蜀锦,而后又连忙收回手来。

但使者脸上已经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我不过一偏将,”这个四十余岁的并州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曹公为何这样看重我?”

“大汉宗庙,全靠大司马得以维持,而大司马最为倚重的,莫过于将军!莫说曹公,便是天下之人,又岂有不知将军名姓者?”

这样的恭维话没什么分量,但对杨丑而言却听得很受用,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使者又笑眯眯地开口了,“可惜将军久居人下,才华不得施展。”

杨丑忽然一愣,警惕地说道,“我虽不过一粗人,但也知报效主君,况且大司马品行高洁,我很是敬仰,安敢有异心?!”

“将军忠勇,在下佩服!”使者一点也不慌乱,又声情并茂地夸赞了几句,“曹公就是看重将军这一点,才起了结交之心啊!天下庸碌辈无数,难道都能得曹公爱重吗?”

听了这话,杨丑放下心来。

“那你……那曹公,究竟对在下有何吩咐呢?”

使者摆了摆手,“曹公岂有别意,只不过是爱重将军人品,特来提醒一句罢了,信与不信,君自取尔!”

这位粗鲁而不精文墨,更不精阴谋的武将已经完全被对方的思路牵着走了,听了这话,立刻急切地身体向前,“请讲!”

“河内北临袁绍,南护雒阳,无人可以为援,若将来天下形势生变,将军当自思后路啊!”

“如何就无人为援了?”杨丑忙道,“温侯就在雒阳啊!”

刘晔等这句话已久,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你是个忠肝义胆的磊落丈夫!难道吕布也如你一般么!难道你当真相信,袁本初兵临河内时,他真能来帮你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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